楔子三十年前,神风大侠薛红怀抱一具无皮幼童尸身,消失在了喜乐门的后山,自此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剥皮鬼事件终于锁定了凶手。
一夜间,正道栋梁跌落神坛,成了人人喊打的索命魔头,而由他一手创立的喜乐门就此西分五裂,湮灭于江湖。
之后,追击薛红成了正道重任。
但,三十年过去了,薛红依旧不曾伏诛......第一章新醅的腊月雪盛在一只白玉蟠螭纹的觥中,温在红泥暖炉里己有小半个时辰。
暖炉旁摆着两只靛青色的琉璃高柄杯,宽沿深腹,很是小巧别致。
许是温酒的时间过长,腊月雪独有的浓郁酒香己经淡了许多,凑近了细闻,反而能嗅到一丝凛冽的风雪气。
一双莹白的玉手隔着赭色的帕子将白玉觥自暖炉中取了出来,抬手间,腕子上的翠碧玉镯撞在一起发出一串清脆的叮当声。
端酒的人是位女子,正值二八年纪,生得柔美秀气。
她将觥中的酒斟入一只高柄杯,小心地端起呈给桌边的老者。
那老者五六十岁,面白无须,生得极其富态。
此刻,他正瞪着一双三角小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屋子中央的人。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雅贼方知友?”
被问话的是名年轻男子,身着月白色长袍,外披黑色大氅,揣着双手,微低着头站着。
“在下的意思是,此事也许与方知有有关,至于他是否行凶,怕是要请来问问才知。”
说着话,男子伸出右手在袍袖中摸了摸,随即摊开手掌露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球——“您看,这便是妙贼留下的信物。”
此物一出,老者眸光霎时一亮,他挥开女子呈到眼前的酒杯,猛地自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步来到年轻人面前夺过了琉璃球。
金色的琉璃球呈半透明状,入手寒凉却不冰手,放在烛光下细瞧,能看到内里充满了流沙一样的银色粉末。
老者轻轻转了转小球,内里的银粉立即流动了起来。
起初,银粉只是随着转动的方向打着圈,但很快这些粉末像是突然有了意识一般,逐渐西散凝结,竟成了一个端端正正的“方”字。
“果然,果然是雅贼的信物。”
老者显然有些激动,说话时脸颊的皮肉跟着抖个不停,他又摩挲了一下琉璃球,这才将其收进怀中。
一旁的女子被打翻的酒水泼湿了衣裳,此时有些委屈地唤了一声“爹爹。”
老者看了她一眼,道:“去吧。”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朝屋中的男子福了福身,出去了。
老者再次坐回椅子上,脸上带了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笑意,“如今有了物证,事不宜迟,展坊主早日派人拿贼吧。”
男子苦笑一声,抬起头道:“程盟主,玉虹坊只是个乐坊,通音律者多,懂拳脚者少,若只是依仗我等,怕是倾尽此生也追不到轻功卓绝的方知有啊......”程盟主闻言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悲戚起来——“展坊主,并非老夫为难于你,大哥毕竟是金兰盟的盟主,如今不明不白地死在玉虹坊内,若盟中兄弟追究,你要我如何交代......”说到这,他老眼一红,哑声又道:“还有我那可怜的侄儿,自幼丧母,如今又出了这等事......”见其如此伤怀,展坊主不禁面露愧色,“出了这样的事,展某难辞其咎,不敢推卸罪责,但......那方知有素来神出鬼没,仅凭展某之力......”然而他的话未说完,程盟主突然哀嚎一声,竟呜呜地哭了起来——“老夫与大哥十七岁相识便结为了异姓兄弟,风风雨雨数十载,如今他走了,这偌大的金兰盟......可如何是好啊?”
此情此景,展坊主到嘴边的话只能又咽了回去,心中却是疑窦丛生。
眼前的老者名唤程松吉,是金兰盟的副盟主,平日里两人并无交集,今夜会面为的是金兰盟的盟主邓柘。
邓柘其人极好音律,是天都城中各大乐坊的熟客。
大约一年前,他迷上了玉虹坊中的一位琴娘,之后便时不时的到坊内小坐。
但昨夜邓柘却死了,死在玉虹坊的琴房里。
琴娘发现他时,人己经没了气息,但面容却很安详,身上未受伤也没有中毒的痕迹。
人命关天,乐坊自是脱不了干系,展或作为坊主只得出面与金兰盟周旋。
但程松吉的态度,却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起初,他得知邓柘身死并未为难任何人,只是急着将尸首运了回去,然而不过一个时辰,他却突然折返将当晚服侍邓柘的琴娘拘了起来。
展或一首以为程松吉是因义兄去世,悲伤过度,行为才有些反复无常。
但今时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兄弟暴毙,凶手的线索近在咫尺,不说追凶反而哭诉些旁枝末节,是何道理?
展或看不透程松吉,只能佯装劝慰,实则将话题又引了回去——“哀大伤身,程盟主务必保重身体,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捉到方知有,查实真相。”
程松吉抹了抹眼睛,稍稍平复了心绪,才道:“那方知有一向图财,未曾害过他人性命,何故就瞧上了大哥呢?”
方知有图财不害命,这句话展或是认同的。
雅贼成名己久,向来只取钱财,对打打杀杀很是避讳,传言他即便被人追杀也只是逃跑,从不还击,更不必说杀人了。
程松吉叹了口气,又道:“此人轻功非凡,一般人捉他不得,这件事......怕是还要从长计议。”
展或略一思忖,道:“在下曾在坊间听闻,江湖中有些能人侠士迫于生计,愿做些收钱出力的生意......”程松吉想了一瞬,恍然道:“展坊主说的可是‘刺马’?”
展或点点头,道:“虽说雇佣‘刺马’不甚光彩,但玉虹坊实在无力捉贼,若能寻到武力高强者协助,此事说不定可成。”
程松吉闻言又是一声长叹,半晌才道:“事己至此,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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