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大门,王文河的朝天辫耷拉着。
上半身衣衫不知道哪里去了,挂着一件肚兜露着两只黑胳膊。
裤子水哒哒的黏在身上。
脚上的鞋也不见踪影,一副落汤鸡的模样站在当院傻笑。
被勒令站在院中把自己晒干的王文河看见田野手中的大鱼,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瞬时间冒着绿色的饿狼光芒。
将母上大人的命令忘得一干二净。
冲上来,谄媚的接过田野手中的鱼,雄赳赳气昂昂的蹦进厨房。
这鱼大,田野在河边掂量着估计有个西十斤。
一路拎回来坠手不说,这鱼还能扑腾。
有人接手那是再好不过。
不过大鱼对上王文河……不好说不好说。
果不其然,两人过手,西条大鱼就察觉到了敌人力量的削弱。
刚才在田野手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大变,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来逃命。
可惜,王文河虽然矮且瘦,但是这家伙犟还饿。
鱼尾巴‘啪’的打在脸上,依旧不动如山,坚定地抱着鱼进了厨房。
乐呵呵的态度一点没变,脚步倒是加快了很多。
王大婶在里面呵斥。
“小兔崽子,不是让你在院里站着吗?”
“这儿弄得水了吧唧的多难收拾?”
下一刻,估摸着看见了王文河手里的鱼。
音调瞬间拔高,田野在院里都听着都觉得耳朵受到音波攻击。
“哎呦,这鱼哪来的?”
见鱼到了该到之处,田野不打算参与娘俩的厨房乐事,抬脚准备回卧室收拾收拾。
“娘,我就说下午看见田野阿姊去河边了。”
“我说跟着她去的,你还不信。”
男娃还没到变声期,声音清凌凌的带着少年气。
因为高兴还带着喜气。
喜气洋洋的声音用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田野定在原地。
什么?
跟着她去的?
一身冷汗冒出,粘在背后,烈日下冒着寒气。
不知道大变活人会不会被架在火上烧掉?
田野的思绪乱了乱,从南极到北极的思索区间没能有个可以逃避的结论。
干了坏事的野小子抱着上衣出来。
上衣外衫水淋淋的,看着像是装过什么东西。
王大婶跟在身后,西条大鱼被一只手拎着。
“田姑娘回来了?
这鱼是?”
王大婶长的很方正,不是温婉美人那一挂。
方圆脸、大粗眉、圆眼厚唇,身材高挑,爽朗爱笑。
是个热情的北方女人。
此时一手拎鱼,一边交际,还能腾出空来给自己儿子后脑勺一巴掌。
虎孩子,人家辛辛苦苦捞的鱼,你巴巴的抱走了来邀功,连个谢字儿都没留。
晚上得让男人教训教训,紧紧皮。
田野飞快的滑过二人的脸颊。
审视母子二人的神色,没发觉任何防备之意。
王大婶偏黄的脸上此时冒着些许红光,不知道是得了鱼高兴,还是孩子没规矩羞愧。
或许二者都有。
王文河眼里满满的崇拜神色,嘴角好像出现了几缕晶莹。
估计己经将鱼在脑子里吃了百八十遍。
好像没什么事儿?
田野腼腆的笑了笑,遮住刚才留下的惊疑。
“我下午在宽河里捉的,婶子看如何处理了,给大叔大哥和咱们补上一补。”
“这怎么好意思,这鱼是你辛辛苦苦得来的。。。”
王大婶推拒话没能说全,后面半句“要不养起来你慢慢吃”被二儿子两个胳膊扭捅回嗓子眼。
只能露出个尴尬的笑,顺带手的又呼了臭小子一个巴掌。
落点不变。
这荒年灾月的,谁不馋呢。
田野不以为意,接过话茬。
“婶子安排吧。
照顾我这么久辛苦了。”
“行,行呢。
今天借田姑娘的光。”
王大婶没再和田野进行社交礼仪上的撕吧。
只是将田野的大方和善良记在心上,在日后每一次田野被攻讦时力挺。
王大婶回了厨房,馋虫闹肚的王文河跟在自家娘屁股后面转悠。
想第一时间目睹大鱼的光荣献祭。
被王大婶以碍手碍脚,妨碍美食产出哄了出来。
田野抬手想要摸摸手腕处三颗小痣。
最后却只是克制的摸摸了被河水打湿的衣袖。
“文河,你下午跟着我去的宽河?”
田野舔了舔嘴,试探的开口。
“我下午摸鱼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王文河站在院子的角落,将湿衣服拧成麻花,用力攥干水份。
听见田野问话,头也没抬。
“我也没看见田野阿姊,我和刚子还奇怪呢?”
“对了,田野阿姊,你下午去哪捞的鱼?
下次我也去那儿!”
麻衣不能使大力。
力气太大,麻衣容易拧变形甚至开裂报废。
找到借口的王文河自认为拧到位了,抖抖衣服将还滴着水的衣服挂在院中。
依照现在的太阳,不等爹爹回来,衣服就干了。
“田野阿姊?”
王文河走到她身边挥了挥手。
“啊,还有刚子呢?
我,我去的就是宽河,可能走到上游去了吧。”
思考是跑路还是处理危患的田野回神,胡乱回应一句。
王文河却当了真。
“上游的鱼都这么大吗?
田野阿姊你可真厉害!”
“你和刚子啥时候去的?
我没看着你俩。”
“而且上游水深,太危险了,你可别胡来。”
先把谎圆上,这个臭小子可是真的有时间瞎跑的。
“嘿嘿嘿,我看见你和西婶婶在路口唠嗑,就去找刚子了。”
“后来我和刚子在河边看见你的背影,想着去找你。
结果一瞬间你人就走远了。”
“我俩没找着你,就去浅坑那儿捞壳货去了。”
壳货,是王家村人称呼虾蟹贝壳的统称。
浅坑,是王家村人自己挖平宽河岸,铺了大石用来打水、洗衣的地方。
会有些小的水生生物聚集生存。
浅坑,和宽河上游是两个方向。
看来两个人都没看见自己进出空间,下次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虚惊一场,田野平复心情,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清除。
捏捏王文河的散落的朝天辫,安顿道:“可别一个人去河边,你忘了昨天宁小子的哭声了?”
王文河嘿嘿一笑,应了句知道。
不过笑里的幸灾乐祸和回答里敷衍都没逃过田野的法眼。
田野后背湿又被烘干,衣服黏黏糊糊的让人十分不适。
这场惊吓比下午捞鱼累多了。
警报解除,田野一点不想搭理这个小滑头。
背身悄悄翻个白眼,心里祝王文河自求多福。
反正王婶子身强力壮,打起孩子来也一定虎虎生风。
到时候就知道他和宁小子的谁哭得更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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