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本是阖家团圆的中秋佳节,往年府内早己是张灯结彩,府里上下皆是月圆人团圆,诗酒话当年。
可如今,偌大一个宰相府,却不见一丝欢娱,寂静的让人可怕。
家祠内,程老夫人跪在祖宗灵位前祈祷着,不停滑动着手上的佛珠串。
神情凌肃,夜风拂过更感一丝悲凉。
“老夫人,老夫人,出来了,是个女儿,您看”李嬷嬷着急的从祠堂外小跑进来。
怀里的婴儿被夜风吹得小脸通红,程老夫人看了一眼李嬷嬷怀里抱着的女婴,颤微的手轻抚了一下女婴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却转瞬化为冰凉,缓缓闭上双眼,沉声道“此事交由你处置,切记不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请老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处理妥当。
只是,两位夫人和老爷那边又该如何解释呢?”。
李嬷嬷满脸不安,毕竟要是被老爷夫人知道,那她这颗脑袋掉十次也不够呀。
“这你不用担心”程老夫人看着眼前战战巍巍的老妇人说道:“潘姨娘不过就是一个蠢笨无知的妇人罢了,但凡有点脑子她也不会自掘死路,更何况她腹中胎儿若真如先生所言乃是贵子,那老身也如她所愿母凭子贵。
至于秀丽跟文儿,我自有解决之法。”
而此时,怀中女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放声啼哭起来。
“快走,别让人听见了动静”程老夫人看着怀中啼哭的婴儿,这可是自己的亲孙女呀,那可怜的小脸也让她心有不忍,却又不得狠下心来。
程老夫人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试图从中找到些许的宁静与救赎。
随着李嬷嬷的离去,婴孩的啼哭也渐行渐远首至消散在这浓重的夜空之中。
“孙大人,我夫人状况如何?”
程修文一脸焦急的拉着孙御医的手,看着眼前这个依旧身着朝服,眼底乌青的男人,谁又能想得到他竟是堂堂一国宰相呢。
往日的意气风发,朝堂上温柔敦厚,深谋远虑,可如今却也只是一个关心妻子的普通丈夫。
“丞相莫须着急,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刚生产完气虚不足,只需每日按时煎服药方,不日便可恢复”孙太医谨慎的回复道。
哪怕面前的男人己经褪去身上的威严,但是内心的生理恐惧还是让孙太医感到无形的压迫。
于是便以抓药为由离开。
程修文走到章秀丽的床前,满眼疼惜的看着自己的夫人,他想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便这么失去了自己的骨肉,甚至连她的尸骨都不曾一见。
如今自己的夫人如同行尸走肉般躺在床上,每日以泪洗面,不曾吃喝。
看着眼前这张憔悴无比的脸,他恨不得将一切苦难都换过来让他独自承受。
“夫人,你受苦了”千言万语也只化作这一句受苦了。
章秀丽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双眼通红,不修边幅的男人,内心积攒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她起身紧紧抱住眼前的男人“夫君,我们的女儿还在,他们都是骗我的,我那晚还听见她哭的声音。
一定是有人把他藏起来了,夫君,你一定要找到我们的女儿。”
程修文强忍着悲痛与不舍将章秀丽慢慢面向自己。
“夫人,我知你悲痛,我亦难忍丧女之痛,但此事是母亲亲自处理告知,想必绝无差错。
你且放下心来,慢慢调养好身体才是,见你如此,为夫甚是心疼夫君!
我们的孩儿没有了!”
章秀丽倒在程修文怀中放声大哭,清秀的容颜此刻也因泪水的渲染变得模糊起来。
程修文看着怀中的妻子,眼底满是疼惜,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眼中强忍的泪水此刻间也悄然顺着脸颊滑入妻子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