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街道被冲出牢笼的学生们占满,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马上来到的周末该怎么过。
一个身影孤孤单单的走在街道上并不起眼。
魏纪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一如既往冷冷清清的家,鲜有人来访的医院,和充作临时停泊站的学校。
他看着一个被偷的井盖,摇摇头,感叹了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绕了过去。
然后拐进前方的花店,买了一支康乃昔,这里的价格不贵,而且花还很新鲜。
至于萧晨,己经被家里的司机开着豪车接走了,他们约定的时间是晚饭后看电影,现在还早。
......医院是个见证着各种悲欢离合的地方,这里有着最虔诚的信仰,也有着最狠毒的谩骂。
社会的规则在这里不变,有钱的依旧可以享受最好的医疗服务,而没钱的在这里可以看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医院内,魏纪熟练的来到电梯前按了下,没等多久,电梯叮的一声来到了一楼。
一个护士正想从里面出来,但一个推着轮椅的女人粗暴的挤了进去,轮椅上还坐着一个流着涎水的痴呆老人。
护士这个职业本就是医院里干着最累的活,拿着最少的工资。
为了自己的工作不被投诉,这护士只好忍气吞声,面带微笑的小心挪出去。
可即便这样,那挤上来的女人也是说了一句:“你这小护士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
撞到我爸怎么办?
你赔得起吗?”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
护士依旧保持着微笑,工作就是工作啊。
“快下去,快下去,挤死了。”
那女人嫌弃的推了推护士,终于是将那个背后不知道翻了多少白眼的护士推了下去。
在电梯的五楼按钮处点了一下,然后快速连续的点击关门。
可惜事与愿违,一只手挡住了电梯门。
魏纪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看了眼五楼被按了,便闭目养神的站立在电梯中,也不管那女人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刮来刮去。
“啧,现在的年轻人一点素质都没有,都不知道给老人让让座!”
那女人指桑骂槐的说着,脸上的肥肉一下就垮了下来。
“啧,现在的老年人一点道德都没有,都不知道给小孩让让位,霸着个茅坑不拉屎,他玩粪!”
魏纪睁开了眼睛,转过身,冷冰冰的盯着那女人。
那女人恼羞成怒,指着魏纪大声说道:“你骂谁呢?”
“我骂你呢!”
“你......”女人的话被一阵动静打断,嘟嘟嘟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谁啊?!”
她现在的心情十分不好,这人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哦哦哦,好好好,可以可以,我等下在的。”
那女人突然变换了一个脸面,一副谄媚的嘴脸就快贴到手机上了。
她没多久就挂断了电话,拿起袖子擦了擦轮椅上老人的嘴角,擦掉了那些残留的涎水。
小声的对着老人耳边说道:“爸,你可千万别死啊,活着就是我们家的摇钱树,你也不想后辈只能喝西北风吧?”
那电话是电视台打来的,说是要采访她们,等下就到,记录一下退休企业高层领导的生活,配合的费用自然不少。
那女人抬起一根手指指着魏纪,一脸心高气傲的说道:“小子,现在给我道个歉,我就原谅你,不然这事闹大了可就不好看。”
此时电梯也到了五楼,魏纪竖了个中指,然后走出了电梯,推开vip监护室的门,走了进去。
如果不是医院的话,他不介意和那个女人骂上半天,就当是锻炼口才了。
但是作为一个新时代的五好青年,打扰到医院里其他病人就不好了,打扰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他想着医院哪里有尿素袋子,等出去找个没监控阴暗的小巷子,敲一闷棍,干她一票。
但又觉得现在是法治社会,做这些是不是不太好啊?
那女人看到了魏纪竖起的中指,又换了一副嘴脸,刚才还温顺的像一条哈巴狗似的,转眼就凶神恶煞起来。
只是看到了魏纪同样进入了vip监护室,心里有些震惊,没了再去自讨没趣的想法。
只能在心里狠狠地骂上了魏纪过过嘴瘾,走进了隔壁的病房。
毕竟能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
vip监护室里,一个穿着病号服,惨白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针管,带着呼吸机的女人躺在病床上。
在一旁的椅子上,李再世身着黑色T恤,袖口的肌肉遒劲,军绿色工装裤被绷的老紧。
他安静的看着病人的睡颜,只是坐在那就有一股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李再世被房门打开的声音所吸引,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小魏啊,你来了。”
他招了招手,站起身找了个椅子搬到自己的身旁。
“坐。”
魏纪刚走进房门,不自觉的汗毛发竖,就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人的本能让他想逃跑,不禁感慨着李再世带给他的这种莫名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了。
魏纪将康奶昔插进病床头的花瓶中,旁边还有一束康奶昔。
看得出来比他买的那支要更加新鲜漂亮,床下还有几箱牛奶和一篮子水果。
“李叔,您能来看我妈就很好了,心意我领了,但这些东西我不能收,您拿回去给念姐吃吧。”
魏纪坐在了那个椅子上,真诚的看着李再世,有些感激的说道。
对于从小便相当于失去父母的魏纪来说,李叔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而李念正是李再世的女儿。
李再世摇了摇头,坐在魏纪的身边,对李念闭口不谈,看起来很睥睨的他,眼神里居然多了些许温暖。
“你要是想吃什么就我说,就是满汉全席我也给你弄来。”
“那就谢谢李叔了。”
见拗不过他,魏纪只好点点头,坐在了那个椅子上,算是收下了这些东西。
看着躺在病床上只能苟且度日的母亲,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的亲爹自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能见到的母亲也是以这副姿态。
魏纪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他那个问了十多年的问题。
“李叔,我爸他到底是去哪了?”
李再世转过头,盯着魏纪的眼睛,从那里他看到了怨恨,遗憾还有疲惫。
想到这孩子马上也快十八岁了吧,终于还是透露了一点消息。
“他现在还在执行任务,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第一次听到不是顾左右而言他的答案,魏纪的心情有些激荡。
“执行什么任务?
还要多久?”
“不知道。”
冷冰冰的话语将魏纪心头的火浇灭,让他的眼神再一次黯淡了下去。
李再世骗了魏纪,魏来——也就是魏纪的父亲失踪了。
“如果我回不来,照顾好魏纪,不要将这一切告诉他,拜托了。”
这是魏来出发前最后和他说的话,出于内心的愧疚,这么多年来他一首照顾着魏纪,几乎每天都来医院看看。
病房中的空调调的有些低了,在两人有些沉默的氛围中,魏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突然隔壁病房内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还有野兽般的嘶吼声,房门被大力的捶打,歇斯底里的哀嚎传来。
......几分钟前的隔壁房间内。
“张女士,是什么让您在父亲脑死亡的情况下还能坚持治疗?”
记者拿着话筒对着张女士的嘴边。
“我们有这个能力,就一定会治疗到最后一刻。”
张女士眼眶有些泛红,拿腔拿调的说道。
她还拿起袖子给一旁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擦了擦嘴角刚流出的涎水。
‘废话,每个月的治疗费又不用我出,免费拿着退休金不好嘛,希望这老不死的再多活一段时间,最好到我死了再说,呸呸呸,我不会死。
’张女士的脸上依旧带着有些痛苦的表情,亲切的望着自己的亲爹。
记者字里行间里多了些尊敬,张女士真是个孝女啊......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轮椅上的人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浑浊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清明,瞳孔中的黑色逐渐吞噬了眼白,让整个眼球都变得黑了起来。
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他突然以一个扭曲的姿态站了起来,嘴里还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走向了他的女儿。
“张女士的孝心真是天地可见啊!
令人敬佩。”
记者捧着话筒,递到张女士的嘴边。
张女士正想要发表自己长篇大论,却看到自己的亲爹突然站了起来,脸上多了些震惊和惊喜。
这老不死的能站来了,那不是能活的更久,她的眼里迸发出光芒,走上前去就要搀扶。
但异变突生,老人没有理会她伸过来的胳膊,而是走近几步,一口咬在了张女士脖子的大动脉上,顿时鲜血飞溅。
“啊!!!”
张女士赶紧推开了老人,捂住自己的脖子,以防止血液更多的流逝。
“老不死的,你干嘛?”
然而老人似乎听不到一切,首勾勾的继续向张女士走去。
“快!
快拦住他!”
张女士指着记者大声叫着,脸色因为血液的缺失,己经有些发白。
“医生!
护士!
来个人啊!”
......就在魏纪想着隔壁不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的病房嘛,探个病也不至于这样吧,这是怎么了的时候。
李再世己经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对魏纪说道:“你待在这不要动,我去看看。”
没等魏纪回答,说完就大步离开走向隔壁的病房。
“好。”
魏纪点了点头,歪着脑袋贴近墙壁,想听一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李再世进入房间后,只是响起了些许轻微的响动,就重归于寂静。
没过多久,他就出来了,身上并没有任何拉扯的痕迹。
看着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魏纪心头有些疑惑。
“李叔,隔壁咋啦?”
“没事,就是癫痫犯了。”
李再世随意的拍了拍衣角,像是拂去一粒尘埃。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小魏啊,最近没事别去电影院。”
魏纪心里有些不解,隔壁那人看着也不像是有癫痫。
还有怎么又是电影院呢?
虽然他这么想着,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嗯?
哦好。”
不过腿长在他身上,要怎么做还是他说了算。
李再世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魏纪的肩膀。
“快要高考了吧?
加油啊。”
“知道了,李叔。”
“但是尽力就好,还是身体要紧,李叔还在,就不会少了你的。”
“谢谢李叔。”
“钱够不够用?
不够再给你点。”
“够的,我在学校用不了多少钱......”言语之间都是对后辈的关爱,再寒暄了一阵之后李再世便离开了,毕竟还有工作要做。
而魏纪看着病床上的母亲,低头无言。
走出医院的魏纪,停下了脚步,正想要为自己刚才的想法付诸行动,却听到后面的护士小声的低头接耳。
“听说了吗,有个vip监护室的人全死了!”
“嘶,这么吓人?
真的假的?”
另一个护士有些被吓到了,捂了捂胸口。
那护士看她不信,比划着动作,眉飞色舞的说道:“这还能有假?
我亲手推去的太平间!”
......魏纪回到和以往没有差别的家里,不大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品,打扫的一尘不染,客厅里只有一台电视,还有一个看得出有些年头的沙发茶几三件套,真皮的,就是有些包浆了。
魏纪来到厨房,打开有点老旧的冰箱,取出了些以前买的蔬菜和猪肉,然后嘭的一声重重砸上。
合不拢是这冰箱的老毛病了,打开灶台,锅热倒油,将这些菜分类炒了炒,这就是他的晚餐。
吃完晚饭后,走过客厅,打开房门,挂着的铃铛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而房间内和外面截然不同。
锉刀和扳手榔头各种工具整齐的放在工具箱内,一个手工机床摆在床头,上面还残留着些许铜皮,还有一些擦拭不去的铁屑。
魏纪打开另一头的床头柜,一把自制的手枪静悄悄的躺在里面,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射出的子弹一样致命。
“最近好像不太平啊,希望用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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