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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开局被塞美人,这主公值全文

北辰观山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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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刘禅刘善   更新:2024-12-07 19: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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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开局被塞美人,这主公值全文》精彩片段


“姜维?”

听到这声急报,刘善浑身一震。

瞬间想起那句“姜维独凭力量高,九伐中原空勋劳”。

这个继承了诸葛亮遗志,前后九次北上伐魏的蜀汉大将军,虽然有穷兵黩武之嫌,但一生为蜀汉操劳、呕心沥血,却是不争的事实。

可惜,任他姜维如何忠肝义胆,摊上个刘禅这样的主子,最终也只能落得个国破家亡、身死族灭的下场。

现在深更半夜的,姜维竟然有八百里军情急报,看来一定是前线发生了重大变故。

难道,魏将邓艾已成功偷渡阴平,攻入蜀中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刘善本来就很丧的一颗心,直接沉入了谷底。

正要下令将那急报呈上来,侍立在一旁的老太监黄皓却已扯着公鸭嗓大声喝斥道:“大胆,现在戌时(晚上7点到9点)将过,宫门已禁,哪来的军情急报?必是尔等谎报军机,惊扰陛下,该当何罪?”

呵斥完后,黄皓才转身对刘善道:“陛下,近来北地战事并无变故,这必是哪个乱臣贼子意欲图谋不轨,老奴这就去处理。”

话刚落地,殿外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陛下,微臣乃大将军姜维帐下参军来忠,深夜闯宫,惊扰陛下,实在是军情紧急,还望陛下容微臣面禀一二。”

“来忠?!”

刘善和黄皓同时惊咦出声。

不等刘善发话,黄皓又已抢着进言:“陛下勿忧,巫神早有预言,魏国此次不过是虚张声势,兵锋本在东吴,我大汉并无任何危险。”

边说,边微微抬头,用那双奸相毕露的细长老眼偷偷打量刘善。

却见刘善鼻孔朝天,根本没有鸟他。

黄皓没想到,平时快被他忽悠瘸了的主子现在好像根本没听他说啥,赶紧眼珠一转,面上神情如变戏法般,瞬间变得愁容惨淡。

提起宽大的袍袖,擦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悲声道:

“陛下也知,姜维大将军素来对老奴不满,想来这次,又是假借军机,派亲信向陛下进言,欲要陛下取老奴性命罢。”

“可怜老奴以残废之躯,侍奉陛下四十余载,虽无功劳,也有苦劳。”

“诸葛丞相在时,也不曾说过老奴什么不是。老奴实在想不明白,大将军为何偏偏不能放过老奴?”

“既然老奴不能见容于大将军,为我大汉计,还请陛下赐老奴一死,以全了大将军的赤胆忠心,呜呜呜……”

说到最后,黄皓也干脆噗通一声跪倒,以头抢地,抽抽嗒嗒起来。

这下,刘善算是见识了这老太监不逊于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精彩演技。

也总算明白,为何扶不起的阿斗会对这老东西那般信任,将朝政大权交给一个阉人。

四十多年的陪伴之情,再凭这一张利嘴,又有近侍的便利,没把昏庸无能的刘禅忽悠成个猪头都算好的了。

有这奸宦在,别说蜀汉朝堂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鱼小虾了,就是姜维这独掌蜀汉军权的大将军,为了保命,也只能领兵在沓中种田。

只是现在,操弄蜀汉权柄十余年的黄皓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刘善看着拼命秀演技的黄皓,心中升腾起浓烈的杀机:“演,可劲儿地演,既然老子穿越而来,便不会让蜀汉的悲剧重演,更不会让你这蜀汉魏忠贤,再操弄权柄一天。”

黄皓咚咚地磕头如捣蒜般闷头磕了半晌,也没听到往常熟悉的宽慰之语,顿时有些奇怪。

只得将磕头的频率降低了几分,斜挑双目,拿眼偷偷打量自家主子。

可当他的贼眉鼠眼扫到刘善的面庞时,发现那双平时满含温暖的眼睛里,现在竟然有深不见底的冷意。

刹那间,吓得黄皓浑身抖若筛糠。

赶紧埋头,继续更加卖力地磕头哭诉。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别说,这老东西还蛮有音乐天赋,磕头都磕出了很带感的节奏。

刘善估计这老东西快磕出脑震荡了,才重重哼了一声,抬步便往殿外行去。

待刘善走远,黄皓才渐渐停止了磕头。

苍白的老脸上,血水和泪水,还有被吓出的冷汗混合着。

“今日这主子,怎么没以前好忽悠了哇?”

看到已踏步出了殿门的刘善背影,黄皓嘴角狰狞,心头愤愤。

犹豫了下,最终将牙关一咬,加快脚步小跑着跟去。

刘善出了殿门,才发现外间整整齐齐站着几十名身着明亮铠甲的卫士。

个个手按刀柄,神情肃然。

看到刘善出来,齐齐侧身,恭敬行礼。

刘善知道这些是负责他安全的侍卫,略微放下心来。

踏步往前走了十几步,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在殿前的几十级白玉石阶下,跪着一名身穿黑甲的大汉。

在这大汉身侧,还立着一名头戴玉冠、身着儒服的中年男子。

两人见到刘善出现,四目之中瞬间显出光彩。

大汉赶紧双膝跪地,将脑门重重磕在白玉石板上,朗声道:“微臣来忠见过陛下!”

而那儒服男子,也连忙拱手弯腰,行了个吉拜礼,道:“臣诸葛瞻见过陛下。”

“诸葛瞻?”

听到那儒服男子自报姓名,刘善心中狂震。

“这傻逼二楞子还在成都?”

“他在成都的话,那邓艾应该还没有偷渡阴平攻入蜀中。”

“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啊,哈哈哈……”

刘善突然见到诸葛瞻活蹦乱跳就在眼前,便如几十年的老光棍儿看到了新媳妇一般。

双目放光,元气满满。

“诸葛爱卿、来参军,起来说话吧。”

刘善强抑心头激动,把手虚抬,尽量学着皇帝的腔调说话。

“谢陛下。”

两人闻言,恭敬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来忠刚一起身,立马拿出一卷竹简,递给身旁的诸葛瞻。

诸葛瞻接过竹简,双手捧着,躬身向刘善道:“启禀陛下,姜伯约大将军有军情急报,因涉军机大事,臣不敢耽搁,只得携来参军深夜入宫,惊扰了陛下歇息,还请恕罪。”

诸葛瞻说话的时候,老太监黄皓也跌跌撞撞出了殿门。

因为磕头太猛,此际还晕晕乎乎,眼前满是星星。

当他远远看着站在阶下的诸葛瞻,昏花老眼中顿时涌起浓浓怒意,尖声尖气道:“咱家就说这深更半夜的,一个小小的参军怎敢夜闯皇宫,原来是卫将军诸葛思远与左都侯诸葛尚在旁帮衬啊。感情卫将军统率御林军,竟是与令郎里外通联,将这大内皇宫当成自家后院了啊。”

黄皓边说,边扭头扫过身边不远处的一名带刀侍卫。

刘善顺着黄皓的目光望去,发现那名侍卫面无髭须,容貌俊朗,年龄不过十八九岁。

头戴红缨盔,身着明光铠,想来应该便是黄皓口中的诸葛瞻之子、左都侯诸葛尚了。

确信了这名年轻侍卫便是诸葛瞻次子诸葛尚,刘善心头大喜。

且不说这对父子领兵作战的本事如何,单论他二人战死绵竹那份壮烈,便足以说明,他们对蜀汉绝无二心。

看来,刘禅虽然对黄皓宠信有加,却还没到将身家性命全部交给这老阉货的地步。

身边亲卫,都是可以生死相托的。

明白了这点,刘善对黄皓的杀念,更加强烈。

在刘善沉思之际,诸葛瞻和诸葛尚父子听到黄皓的话,面上瞬间煞白。

双膝一软,同时跪在地上,齐声道:“陛下,臣该死!”


师纂听邓艾如此说,顿时大惊。

剧烈喘了两口大气,突然把牙关一咬,郑重道:“将军勿忧,卑职前去襄助牵弘太守,定要在日落之前抢下此关!”

说罢,他翻身上马,便要领着为数不多的几十个兵卒往牵弘处冲去。

“别去!”

邓艾眼见师纂也要前去送死,大声制止。

师纂赶紧勒马,转头看向邓艾,疑惑道:“将军——”

邓艾似经过一番思虑,面色突然变得格外坚毅,抬头望着师纂,沉吟道:“败局已定,你去了,也无济于事。既然此处蜀军早已作了准备,相信其余各处关隘,必然也早有防备。钟会在剑阁受阻,我等奇兵也身陷绝境,此次灭蜀,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师纂见邓艾说得这般悲观,连忙跳下马背,来到邓艾跟前,泣声道:“将军,不至于啊——”

邓艾摆手,仰天惨笑道:“我倒是很想知道,蜀中除了姜维外,到底何人还能有此般调兵遣将的本事,不费一兵一卒,将我从摩天岭一直算计到江油关,让我将近两万大魏儿郎尽数葬身在这荒山野岭。何人?!到底是何人?!”

师纂也是一脸的纳闷,不解道:“蜀中地狭人稀,人才凋零,早非刘备和诸葛孔明在世时兴盛。若论蜀中将才,唯有姜维可堪一战,但即便是姜维,也是将军手下败将。更何况,蜀主刘禅根本就是烂泥巴扶不上墙。按理,我们有谯周和黄皓、张邈等作为内应,此次奇袭蜀中,当是势如破竹才对啊。卑职也实在不知,蜀中到底还有什么人,能够有此算计。”

邓艾微微摇头,无奈道:“罢了,天要亡我邓艾,只是可怜了两万儿郎,白雪忠魂,埋骨他乡。”

师纂只有沉默,再不能说些什么。

邓艾顿了顿,又道:“今次中伏,田章大军怕是一个兵卒也没跑出来,我们这八千人若是也全部战死在此,钟会将军那边得不到我们的消息,怕是会有天大的麻烦。既然大势已去,你且带上些果敢之士,趁现在还有余暇,抄小道往剑门关外赶去,将这边的情况向钟会禀明。”

师纂乃邓艾铁杆心腹,深得邓艾器重和信任。

值此大军行将覆灭之际,邓艾将生的希望给了师纂。

师纂向来对邓艾忠心不二,这时见邓艾竟要让他逃离战场,哪肯同意,立马道:“将军,你乃三军主将,征西大将军,要走也是你走,卑职为你断后。”

邓艾把脸一横,冷声道:“既然你还知道我是主将,那本将军的命令你焉敢不听?再不走,便来不及啦!”

话音刚落,江油关口上,列阵以待的过万将士突发一声大喊,密密麻麻的箭矢、滚木、乱石,便像瓢泼大雨一般浇下。

那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重新返还战场的魏兵,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箭矢射穿、滚木砸烂、乱石磕死。

惨嚎一浪高过一浪,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这时,魏军之中,终于有那近百个弓箭手趁乱接近关口,张弓搭箭,往关上射箭。

但因为是自下而上的缘故,并不占着地利,近百支羽箭只有零星十余支射到关口上。

十余支上了关口的箭矢,又仅有六七支命中了目标。

命中目标的六七支箭矢中,能够成功洞穿敌军铠甲,又仅有两三支。

这两三个被魏军箭矢洞穿铠甲的蜀汉士兵连眼都没眨一下,直接扳断箭杆,扯开弓弦,便往那些躲在关口下的敌军弓箭手射去。

借着地利,嗖嗖两箭,便有两个魏军应声而倒。

当然,这点小小的插曲,并不影响整个战局。

此时的魏军,便似手无寸铁冲入狼窝的羊群,只顾得抱头鼠窜、哇哇乱叫。

本是邓艾精挑细选的一支精锐,因为连番遭遇,又饥又累,如今竟是连一群污合之众都比不上了。

蜀汉大军几轮狂轰烂砸之下,八千多的魏兵,又有三千余人留在了关下。

其余魏军,再无战意,根本不管在后督战的田续砍下多少人头,也不管在前打头的牵弘如何发号施令,只一个劲儿往后退却。

如潮如浪,慌不择路,没命狂奔。

邓艾和师纂眼见大势已去,面如死灰。

终是主将邓艾拔出长刀,对师纂大声道:“快走!快走!”

师纂牙关紧咬,犹豫片刻,终于默不作声地转头,领着十几个亲卫混在乱军之中,往东北方向的一处山道奔去。

远处,还在挥刀砍着溃兵人头的田续余光扫到师纂竟然带兵逃跑,气得牙根痒痒。

再看邓艾,横刀立马,望着潮水般的败军,不发一言。

“死狗才!”

田续破口骂了声,又顺手砍倒一人,然后领着几十个亲卫,掉转马头,也混着人群准备逃去。

眼看五千多魏军四散奔逃,即将从几路山道退走。

“当当当当——”

恰在此时,各处山道,突然响起金铁交击之声。

原本安安静静的偏僻山道,眨眼间树木晃动,旌旗飘飘,人影绰绰。

狼狈奔逃的魏军抬头望去,赫然发现,在山道两边,早有几千人马扼守险要处。

“邓艾老儿,长水校尉诸葛尚在此恭候多时!”

一声大吼下,东北山道上“汉”字大旗瞬间立起,一名衣甲鲜明的小将按刀而出。

夕阳映照下,年纪轻轻的诸葛尚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下凡。

可是,不等邓艾惊魂安定,西北角上,又响起一声炸响。

“邓艾老儿,大汉北地王、射声校尉刘谌,在此恭候多时!”

话落,又有一面汉字大旗当空竖起。

北地王刘谌身着银甲,迎风而立,比之诸葛尚,更显威风。

“邓艾老儿,大汉中郎将李球,在此恭候多时!”

西南角上,李球也挺身而出。

“邓艾老儿,大汉左中郎将黄崇,在此恭候多时!”

“邓艾老儿,大汉右中郎将张遵,在此恭候多时!”

“……”

一面面旗帜倏然立起,一个个,俱是刘禅新近提拔重用的青年将军。

东南西北中,各处能够勉强行走的山道,都被蜀军占住了险要地势。

邓艾残存的五千兵马,此刻活像一支掉进了瓮中的王八,即便插上翅膀,也未必飞得出去。

十面埋伏,真正的十面埋伏。


翌日清晨。

一缕霞光破开重重云雾,照射到蜀汉都城北门前的旷野之上。

两万身着铁制甲胄、手持刀枪剑戟的御林军,整整齐齐列成阵势。

晨辉照耀下,寒光闪闪,气势逼人。

阵列最前,筑起一座高高的点将台,旌旗招展,烽火熊熊。

刘善穿着金甲,腰悬长剑,拾阶而上,缓步登上高台。

饶是他远比寻常人沉稳冷静,此刻看着密密麻麻的两万御林军,也不由得心潮澎湃,呼吸急促。

两万将士等刘善终于在点将台上站定,突然齐齐单膝跪地,埋首见礼:“参见吾皇陛下。”

两万道中气十足的人声汇成一股,瞬间便有惊天动地的错觉。

刘善望着黑压压的人头,长长呼吸了几口浊气,右手虚抬,朗声道:“众将士平身。”

与两万人声相比,有些肾虚的刘善音量虽然不大,但因为点将台上设置了巧妙的扩音设备,众将士自然也能听到刘善的话。

等两万将士起身,刘善才缓缓道:“魏贼犯境,杀我大汉将士,毁我大汉良田,掳我大汉妻女,欺我大汉儿郎没有血性。今日,孤在此点将出征,誓要御魏贼于国门,护我大汉子民周全。”

两万将士齐齐噤声,静听刘善唾沫横飞地表演。

刘善早已与诸葛瞻和罗宪提前准备好了讲话稿,这时演讲起来毫不费力。

扫一眼落针可闻的军阵,刘善将音量提高几分,大声道:“罗宪何在?!”

站在队伍最前、顶盔贯甲的罗宪踏步出列,双手抱拳,朗声应道:“末将在!”

刘善道:“孤拜你为征北大将军,统帅三军。”

话落,一个身着银甲的亲卫将符节送至罗宪跟前。

罗宪上前接过符节,大声道:“末将领命!”

刘善又道:“来忠何在?!”

站在罗宪身侧的来忠轰然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刘善道:“孤拜你为荡寇将军,冲锋陷阵,不得退缩!”

三十出头的来忠满面激动,接过将军符节后也高声应道:“末将领命!”

…………

这一场拜将大礼,足足进行了半个时辰。

除了主将罗宪、前锋来忠外,还有包括北地王刘谌、诸葛瞻次子诸葛尚等三十几名各级将校被刘善金口册封。

虽然看着有些形式主义,但老阴逼刘善却深知,身为一国之君,能够亲自登台拜将,对这些即将出征的将士无疑是最大的鼓舞和认可。

何况,刘善在形势如此危急的时候还搞这么大的排场,其目的并非简简单单地登台拜将那般简单。

将长长一串将校名单念完,刘善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喉咙,才朝身后侍立的一名亲卫打了个眼色。

那亲卫小头目得到皇帝的示意,立马转身,与另几个亲卫一道,拖出一个披头散发、手脚被捆、一身破烂的囚徒。

几人将这囚徒押至点将台前,死死按着。

点将台下,包括罗宪在内,两万将士都伸长脖子,看着台上一幕,不知皇帝陛下又要表演什么节目。

刘善看也没看被拖出的那名囚徒,面朝数万将士,呛啷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大喝道:“今日我大汉儿郎出征,怎可少了热血祭旗?”

话落,那亲卫头子直接将被按在地的囚徒头发扯起,露出那张面容惨白的苍老面容。

高台之下,站在前列的罗宪以及众将士瞬间大惊。

他们看得清楚,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这囚徒,竟然是中常侍、奉车都尉黄皓,那个平时趾高气昂、权倾朝野的大奸宦。

刘善看到罗宪和众将士满脸的惊讶,很是满意。

他与诸葛瞻父子收拾黄皓这奸贼,乃是机密中的机密。

哪怕是身为三军主帅的罗宪,刘善为了以壮士气,也没有提前告知。

遥遥见到罗宪等将士面上果然有抑止不住的兴奋,刘善再不犹豫,提剑行到黄皓跟前。

将剑刃放在黄皓头顶,一字一顿道:“奸贼黄皓,欺上昧下,陷害忠良,祸国殃民,罪不容诛。今日,孤便以这奸贼项上头颅,为我两万大汉儿郎壮行。”

说罢,刘善长剑高举,奋力劈下。

“陛下饶——”

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黄皓本没有什么挣扎说话的力气,但垂死之际,为了活命,还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大声告饶。

可话音未落,刘善的长剑已兜头劈下,砍在脖颈。

天子佩剑,自然是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

长剑劈下,刘善甚至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顿挫之感,便见黄皓那颗蓬松的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

鲜血如注,瞬间飙射在刘善金甲之上。

第一次亲手杀人的刘善闻着刺鼻的血腥味,略微有些恍神,胃液翻滚。

但眨眼间,便强忍住想要作呕的冲动,染血提剑,来到点将台前,冷冷扫视着一片死寂的两万将士。

突然,将手中长剑高举,振臂大呼道:“大汉儿郎出关隘,血洒千里猎苍狼,不破魏贼誓不还!”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也不知是哪个面色涨红的小机灵鬼率先反应过来。

手中长戟指天,高声附和道:“不破魏贼誓不还!”

一声喊落,便似引发了一场骤起的惊天海啸。

“不破魏贼誓不还!”

“不破魏贼誓不还!”

“不破魏贼誓不还!”

“……”

声声嘶喊下,无数刀枪剑戟举在空中,反射着红红的晨光,好像一片血的汪洋。

哪怕精心设计这场舞台秀的导演兼主演刘善,听着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天声浪,看着一张红过一张的面庞,也情不自禁地血脉贲张,恨不能立马冲上战场与敌军拼个你死我活。

满场之中,两万将士,只有三军统帅罗宪,呆立原地,不发一言。

唯有双眼,如狼似豹,死死盯着没了头颅的黄皓尸体。

他出身名门,年少成名,二十岁便官拜太子舍人、宣信校尉,在蜀汉朝堂渐展锋芒。

正当他春风得意,只因私下里在太子跟前说了黄皓半个字的不好,便被这老阉货陷害打压,直接将他踹到了巴东那偏僻一隅,一混便是二十多年过去。

本以为此生蹉跎,再无一展胸中报复的可能,却哪里想到,当今圣上竟突然将他连升数级,官拜征北大将军,统率三军。

不仅如此,皇帝陛下还在点将台上,亲手诛杀了怨声载道的大奸宦黄皓。

这一切,莫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罗宪移目看向点将台上那个身材臃肿、行动迟缓的皇帝陛下,刹那间竟觉得他是那般雄伟、那般高大。

终于,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大喝声中,身着铠甲的罗宪紧紧攥着腰间刀柄,突然双膝一软,直直跪在泥地,脑袋磕地,只用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臣罗宪,誓死不负陛下。”


懵逼了好半晌,众人才从刘善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中回过神来。

诸葛瞻连退数步,仰首望天,只敢在心中长叹:“昏君啊昏君,无能的昏君。父亲,你睁眼看看,这便是你尽心辅佐半生的无道昏君啊。大汉亡矣,大汉亡矣……”

来忠见诸葛瞻一脸司马相,连忙扶住他,也怒目瞪向刘善,暗道:“扶不起的阿斗啊,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啊。值此国难当头,竟还舍不得一宿安睡,将军,您奔波一生,又是何苦来哉……”

只有黄皓脑袋高昂,嘴角翘起,拿眼剜向阶下的诸葛瞻,暗暗发着毒誓:“熟悉的主子,熟悉的味道啊。嗯,你这诸葛小儿看来是翅膀长硬了,竟敢与咱家顶嘴,便看咱家如何玩死你这黄毛小儿,哈哈哈哈……”

三人面上表情不同,心思各异,却都没逃过刘善的眼角余光。

“来忠这娃,面对堂堂帝王也敢怒目而视,想来定然极有胆魄,不惧生死,若是加以雕琢,即便成不了帅才,也是一员闯将。”

“诸葛瞻这二楞子,打仗确实不行,但好在对蜀汉一片赤忱忠心,对东吴之事也看得透彻,只要不碰军事,应该可以重用。”

“黄皓这老阉货,虽然有点头脑,但奈何借着主子宠幸,操弄权柄,欺压贤臣,得尽快革了他的小命,以振朝纲和军心。”

念头一动,刘善便对三人的结局作了判定。

再不鸟几人,双手负背,脑袋高昂,缓缓转身,往殿内行去。

抬步间,才淡淡吩咐道:“黄卿,你且为来参军在宫中安排一处歇宿地方,务必好酒好菜伺候着,明日早朝后,孤有事交办。诸葛爱卿,你且随孤来。”

三人正神不守舍间,又听到刘善如此安排,再次一楞。

又是黄皓这命将不久的老阉货率先开口,疑惑问道:“陛下,您说您明日要早朝?”

刘善停下脚步,盯着黄皓,反问道:“怎么?孤不能早朝?”

黄皓老脸抽动,尴尬陪笑道:“陛下先前不是说,以后早朝,便都由,都由老奴主持后,再将诸事向您汇报即可吗?”

听到黄皓这话,刘善都恨不得狂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都说你是扶不起的阿斗,你丫倒真也配得上这称呼。

如此朝议大事,竟然也能全权交给这阉货,真是嫌蜀汉败亡得不够快讷。

强压怒火,刘善瞪了眼满面堆笑的黄皓,喃喃道:“黄卿年事已高,孤不忍你如此操劳,以后早朝,还是由孤来吧。”

黄皓瞬间石化,心头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奈何跟前的是他主子,面上哪敢有半点不悦。

连忙点头哈腰,奴才相十足地应道:“老奴谢陛下垂怜。”

刘善是一分钟也不想看到这老阉货,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黄皓虽然心中愤愤,却也只能默默退开。

诸葛瞻看到黄皓吃瘪,脸上终于显出异彩。

又听闻皇帝将要重新亲临朝堂,更是激动莫名,立马屁颠屁颠地跟在刘善身后进了宫殿。

刘善坐回软榻,朝殿旁一张胡凳指了指,随意道:“坐。”

诸葛瞻有些不明白皇帝陛下今夜怎么突然转了性,带着满满的疑惑,坐到凳上。

刘善直入主题道:“黄皓这老东西说的不错,卿领平尚书事,统揽中央,防卫都城,的确不方便劳师远征。”

诸葛瞻听到刘善此话,立马扭头,便要辩驳。

刘善懒得听他吧啦吧啦地瞎扯淡,摆手止住,续道:“你且说说,当此局势,除你和阎宇之外,可还有其余将领能够相托大事?”

刘善对这段历史相当熟悉,诸葛瞻这二楞子理所当然第一个排除。

虽然历史证明阎宇也猛得一批,奈何与黄皓过从甚密,刘善自然不会在眼前这节骨眼儿上用他。

何况,诸葛瞻说的也对,如今东吴,不得不防,阎宇轻易不便调离。

除这两人外,其实,拥有上帝视角的刘善,心里已有一个人选,一个被历史证明过的猛男。

只是他刚穿越至此,前后不到个把时辰,并不确定从故纸堆中了解的那人,是否真有挽救蜀汉于危难的本事。

所以,他需要二楞子诸葛瞻为他参谋。

诸葛瞻没想到刘善一句话就将他和阎宇二人排除在外,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身为一名又红又专的标准官二代,诸葛瞻现在可谓是位高权重、圣宠已极。

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承袭父荫罢了。

若论真正的军功政绩,他与常年在外征战的姜维、张翼等当世名将相比,实在是远远不及。

因此,积极上进的诸葛瞻童鞋急需要为自己正名。

现在姜维大将军点名让自己率领御林军出征,正是增加官职履历、蹭蹭军旅经验的大好机会。

可惜,许久不闻政事的皇帝陛下不知脑中哪根弦搭错了,竟然直接将他这又红又专的热血青年给pass了。

若不是黄皓那老阉货推举的阎宇也被排除了,诸葛瞻今夜定会撕破脸皮,与这昏庸无能的主子据理力争。

暗叹了口气,诸葛瞻闭眼沉思了会,才道:“能够担此大任的将领,多已随姜维大将军去了北地。另有几名将领虽未北上抗魏,却也各有职司,无法随意调离。”

刘善闻言,瞬间想起那句“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不由心头一沉。

不甘心地追问道:“不知爱卿所指几名将领,具体是哪些?”

诸葛瞻面上疑惑之色更浓,寻思平时昏庸无能的皇帝陛下,今夜怎么怪里怪气,对国家大事这般上心了。

但皇帝发问,他做臣子哪敢不答,喃喃道:“除前往北地的姜维大将军和廖化、张翼、董厥,以及镇守永安的右将军阎宇等将外,还有大才的,便属安南将军霍弋了。只是霍弋常年镇守多有叛乱的南中,不可贸然调离。”

刘善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知道这霍弋也是正宗的官二代,乃先主刘备麾下名将霍峻之子。

在原本的历史上,当邓艾偷袭阴平,进逼成都时,霍弋曾向刘禅上表,准备率军救援,奈何庸主刘禅以成都兵足将广,没有准许。

后来刘禅投降,霍弋在得知司马氏善待刘禅后,才率领南中六郡投降。

投降曹魏后,霍弋仍为南中都督,先后为西晋平定了交阯、日南、九真三郡,功封列侯。

这般人物,的确有力挽狂澜的可能。

只是,诸葛瞻所言也不无道理。

南中乃蛮夷之地,自诸葛孔明去后,便时有叛乱发生。

值此国难当头,若霍弋离开南中,保不齐这些南蛮子又会大举反叛。

到时魏军压境,后院又失火,更是麻烦。

如此,怎能将霍弋调回来?

唉,这蜀地,看来真已到了人才凋敝、无人可用的境地了。

想到如今窘境,刘善只感觉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

总不能让老子拖着刘禅这一身两百多斤的肥膘,扛把片儿刀亲自上场厮杀吧?

郁闷不已的刘善有些不甘心,又问道:“除这几人外,可还有将领能够领兵?”

诸葛瞻挠挠脑门,仔细回想,最终只能摇头耸肩,摊手道:“没了。”

“没了?”刘善冷笑一声,再也不指望眼前这二楞子了,直接道,“孤记得,巴东太守罗宪,也是一位难得的将才,便调他回来领兵出征吧。”

诸葛瞻闻言一颤,惊声道:“什么?罗宪?”


原来此人之所以敢第一个建议撤军的,却是司马昭派来的心腹卫瓘,现在任着镇西军司、监军,独自统率一千人。

官职虽然没有钟会的大,却是身负监军之责,持符节监督诸军事,钟会也不得不重视他的话。

卫瓘并不惧钟会,见他询问,点头道:“不错,现在邓艾已全军覆没,伪汉集八万兵力镇守这剑门,我们绝无攻破此关的可能。此时不退,只会徒增伤亡,白白牺牲了我大魏儿郎的性命。”

钟会见卫瓘说得言之凿凿,移目扫视营中将士,冷冷问道:“你们的意思呢?都要本将军撤军吗?”

被钟会的冷峻眸子扫视,众将士连忙埋头,不敢看他。

但还是挡不住有那胆大的,略微讲究点说话艺术,轻声回道:“将军,我们在剑门关打了将近半月,后续粮草已然不济。现在汉中之地已入我手,此时撤回汉中,好生经营个一年半载,下一次,必能毕其功于一役。”

连续两个将领出言劝退,那些稍微胆小的,终于也连声附和。

“对呀对呀,此时撤军,最是合适。”

“将军,撤吧,儿郎们实在熬不下去了。”

“将军,汉中还有汉、乐等城池未被攻克,不如先回去将这些钉子拔除,免除后顾之忧啊。”

“……”

钟会一看,营帐里十几个将领在卫瓘的带领下,仅有两三个人,没有劝他撤退。

看来,邓艾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已彻底动摇了众将士的军心。

“唉,罢了,伪汉气数未尽,就遂了大家的意,准备撤军吧。”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钟会长长叹了口气,终于下了决心,准备撤军。

众将士听到“撤军”二字,俱是松了口气,虚伪地赞了两声“将军英明”后,便要转身出帐,着手撤军之事了。

“报!”

正在这时,帐外一声急报传来。

众将士停住脚步,齐齐望向帐外。

眨眼之间,一名传讯兵从掀开的帐帘冲进帐内,单膝跪地,朗声禀道:“报将军,剑门关上,有汉字黄旗升起!”

“汉字黄旗?”

钟会和众将士听到这声急报,都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明白,这汉字黄旗到底有何寓意。

片刻后,倒是久在朝堂的卫瓘率先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地道:“汉字黄旗?御用旌旗?伪汉那个烂泥巴扶不上墙的无能皇帝来啦?”

卫瓘此话落地,钟会等其余将领瞬间醒悟,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惊诧莫名。

魏蜀吴三国鼎立,除了立国之初,各国君主会御驾亲征外,这些养尊处优的皇二代皇三代,何曾出过都城百里?

现在倒好,三国皇帝之中,无能之名最是远扬的刘禅,竟然御驾亲征了。

不仅御驾亲征,还到了战事最是激烈的剑门关。

难道这愚蠢的皇帝陛下不知道,一旦剑门关陷落,他们第一个要抓的,就是他这皇帝吗?

一国之君落入敌手,那整个国家,还有什么抵抗的理由?

瞬那之间,钟会只觉自己好似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全身血液上涌,心脏怦怦直跳。

“快快快!快带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钟会难掩内心的激动,连忙招呼那传讯兵在前带路。

帐中将领,也连忙跟随在后,鱼贯而出。

一个个刚刚还在极度的郁闷之中,转眼之间,却也如钟会一般,激动莫名。

仿佛活捉蜀汉皇帝的天大功劳,已被他们紧紧攥在了手中。

只有那监军卫瓘,眼神闪烁不定,面上并无多少喜色,默默跟在众将领最后,也往剑门关的方向而去。

他们驻扎之地距离剑门关不过十里之地,策马而行的话,片刻便能赶到关下。

钟会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众将官,直直行到剑门关外三里之地,远远望着关上那两面随风飘扬的汉字黄旗。

这旗帜,以金黄之色为底,上绣红色“汉”字。

“汉”字周边,还用金丝绣着五爪金龙图案。

此等旗帜,不正是皇帝御用之物吗?

钟会再定睛细看,汉字龙旗下面,隐隐有一个头戴金盔、身着金甲的大胖子立在那里。

从蜀地传来的情报里描述,那无能的皇帝刘禅,正是一个重达两百多斤的大胖子。

此情此景,若不是蜀汉皇帝御驾亲临,哪还能是谁?

“这憨货真是嫌命长哩,竟然来到这里摆他的皇帝架子来了。”

有几个将领看到剑门关上一幕,不由开口打趣。

“都说蜀主昏庸无道,今儿看来,岂止是昏庸,简直是就是不知死活。国之主君,竟这般轻易涉险,伪汉不亡,实在太没天理了。”

“既然这肥球主动送上门来,吾等还撤个什么军,拼死也要破关擒了这厮。”

“说得对,富贵险中求,这泼天大功就在眼前,俺们就算战死,也要将此獠拉下关来。”

“对对对,只要擒杀了这蜀主,封候拜相,岂在话下?”

“……”

一时间,众将士对着剑门关上的黄金胖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显然,蜀汉皇帝的到来,对他们而言,不仅没有丝毫危险,反倒是为他们送功劳薄来了。

卫瓘也将剑门关上的情形看得清楚,但他的脸上,并无多少喜色。

默默策马来到钟会身侧,小声道:“将军,邓艾全军刚刚覆没,这伪汉皇帝便来到了剑门关,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蹊跷啊。”

钟会闻言,面上兴奋之色微微收敛,转头望着卫瓘,意味深长地道:“不知卫监军,有何高见?”

卫瓘自然听出了钟会话中的不满,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将军,传言这伪汉皇帝向来胆小怯懦,自登上帝位以来,便一直龟缩蜀都,从未离开半步。但而今,他不仅离开了成都,而且还来到了两军交战的险地。这其中,实在太不寻常了。”

钟会听完卫瓘所言,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撇,淡笑道:“依监军所言,这伪汉皇帝此来,定然带了许多天兵天将,吾等即便拥有十五万大魏精锐,也当闻风远遁了?”

语毕,一众将领顿时望着卫瓘,哈哈大笑起来。

话说到这份儿上,已是相当的不客气了,卫瓘不由为之语塞,一时间不知再说些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十分清楚,钟会是个十分重利的性子,一心想打败姜维,破了剑门关,然后挥军入蜀,灭了伪汉。

至于大魏儿郎性命如何,他是不怎么在乎的。

先前自己劝他撤兵,已然让他心里不快,现在又在他斗志昂扬的时候泼冷水,他对自己更是不满。

但自己身为监军,对这十几万魏军负有监督之责,若是心有疑虑而不言明,便是失职。

可是,对突然出现在剑门关上的伪汉皇帝,自己除了一点点怀疑,还能有什么其他说辞吗?

钟会见卫瓘被自己一句话给噎在当场,心中虽然酸爽,但考虑到他监军的身份,却知道不能得罪过狠,于是语气转缓,补充道:

“邓艾全军覆没,实则是他狂妄自大、贪功冒进才自食苦果。”

“至于伪汉战力,兵不过十万,民不到二十万户,根本不堪一击。就算这昏庸无能的蜀主亲临战场,他还能凭空变出几十万大军不成。”

“若是驻守剑门关的蜀军统帅仍是姜维,我倒要怕他三分。但现在换成了这憨货肥球,岂不是我等破关的天赐良机?”

顿了顿,钟会又道:“何况,我有理由相信,蜀主此次亲临剑门,十有八九是对姜维丢了汉中兴师问罪来了。大战当前,军心不稳,此乃兵家大忌。有此种种,吾等还攻不破这剑门关,岂不贻笑大方?”

说到最后,钟会神色一凝,手指剑门关,语气森然道:“吾钟会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剑门关上!”

众将听得钟会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也肃然拔刀,当空一劈,凛然喝道:“吾等必破此关,死战不退!”


古代行军打仗,素来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说法,可见粮草辎重对于行军打仗何其重要。

刘善以九五之尊御驾亲征,坐镇绵竹,一则是为了给资历欠丰的征北大将军罗宪押阵,二则却是为了更好地为前线战事筹措粮草。

说白了,他这御驾亲征的皇帝陛下,除了鼓舞蜀汉将士士气外,更多的算是担当着后勤军需官的责任。

有他这皇帝陛下坐镇绵竹,留守成都的诸葛瞻和驻守各郡县的地方官哪敢不积极筹措粮草辎重?

刘善之前就看到络绎不绝的民夫推着独轮车,运着一袋袋粮草从各条官道齐聚绵竹,然后再由军需官汇总分配,往前线运送。

毫不夸张地说,自刘善进驻绵竹后,那戒备森严的辎重营里,从早到晚,都是一派车水马龙、热火朝天的喧嚣景象。

刘善身在绵竹,怎能不关心这足以决定十万蜀汉大军命运的辎重营?

在十几名侍卫的护卫下,衣着简朴的刘善不多时便到了辎重营门口。

把门的是一什精兵,远远见到刘善来到营门,什长提刀上前,大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很显然,身份低微的什长并不知道,眼前这一身便服的胖子就是皇帝陛下。

刘善盯着这名什长,见他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生得眉清目秀,身高臂长。

不过体形有些瘦削单薄,面容也有几分蜡黄,显然有些营养不良。

仔细一看,这什长身上倒少了几分军中常见的痞气,反倒隐隐有点儒雅气度。

刘善见什长如此模样,暗暗留心。

但他身边的侍卫队长邢明哪知皇帝陛下的心思,见那什长竟然狗眼不识皇帝,顿时大怒,挺身上前,便要喝骂。

刘善见此,微微摆手,止住了邢明的动作。

快步行到最前,对那什长道:“这位小将军,吾等奉了皇命,前来辎重营视察情况,还请放行吧。”

那什长见到刘善虽着便衫,但依旧是锦衣华服,又有十几名侍卫保护,料定他并非常人,神情上已存了几分敬畏。

这时再听刘善所言,竟是皇帝钦差,微微一楞,连忙留神打量。

可他哪知,皇帝天威不可直视!

邢明担着皇帝御前护卫,自当维护皇帝权威。

见这小小的什长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直视刘善,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豁然拔刀,便要上前收拾掉这有眼无珠的什长。

刘善狠狠瞪了眼邢明,直吓得他连忙还刀入鞘,颤抖着退到后头。

什长也是个极有眼力见儿的,见到邢明遽然拔刀,又被刘善一眼瞪回,更加确信这锦衣华服的大胖子定然不凡。

连忙抱拳行礼,恭敬道:“见过天使,不知天使可有入营印信?”

刘善大喇喇摇手,道:“来得急了,忘了拿印信。”

什长闻言,面显为难之色,犹豫道:“天使恕罪,辎重营干系重大,卑职奉命守卫在此,如果没有印信,卑职万不敢私放天使入营。”

见皇帝陛下再次吃瘪,暴脾气的邢明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喝道:“大胆,你可知眼前乃是皇——”

刘善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早早暴露,连忙抢道:“不错,吾乃皇帝陛下御前听班,确有急事需要入营为陛下取些物事,还请小将军放行。”

什长面色愈加恭顺,但身体却没有丝毫移动。

躬身抱拳,歉然道:“职责所在,望天使恕罪。”

刘善没想到自己搬出了皇帝的名头,这年轻什长竟然还不买账,不由有些意外,脸色也难看起来。

所谓主辱臣死,邢明见皇帝陛下连番吃瘪,脸色有变,终于按捺不住。

“找死!”

呛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刀,再不啰嗦,直接往什长身上要害招呼。

身为皇帝陛下亲卫,邢明三日前才被刘善从几千宫中宿卫选拔出来,担任御前亲卫,虽然官职卑微,但却武勇非常。

一刀劈出,又急又狠,竟是欲将这年轻什长立毙当场。

刘善也没想到邢明出手这般迅捷,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眨眼之间,刀锋已劈到什长头顶三尺距离。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瞬,铁定会有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众人反应不及时,却见那身形单薄的什长双足一错,身形微偏。

右手执刀,左手握拳。

刀横自己头顶,拳轰邢明腋下。

“当——”

金铁交击,火花四溅。

“轰隆——”

一声闷响。

两道身影蓦地朝后倒翻而出,滚出老远。

兔起鹘落,只在刹那。

等两道身影从地上爬起,刘善定睛看去,发现什长头颅仍在,邢明却已灰头土脸。

自恃一身武勇的邢明也没想到,眼前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小什长,竟然本事非凡,让他在皇帝陛下面前大大丢了脸面,顿时怒满胸膛。

大手一挥,便要招呼十几个侍卫一拥而上。

“大胆,尔等竟敢硬闯辎重营,按律当斩。兄弟们,擒住他们!”

既已动手,那什长也再不是先前那般斯文模样。

眼见十几个侍卫要并肩子上,立即大喝一声,提刀欲战。

情势发展至此,倒是刘善有些没有想到的。

不过他现在身为一国之君,登过点将台,亲手砍过脑袋,一颗心早已变得坚毅冷硬。

即便眼前刀光剑影,仍旧岿然不动。

负手在背,面带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两方人马交手。

他倒要瞧瞧,这小小一个什长,到底有几分本事?

“住手!统统住手!”

就在双方人马即将火并时,却见辎重营内,四五个人跌跌撞撞往营门口奔来。

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大声急呼。

听到这声急呼,气势汹汹的什长和其余几个守门兵卒立马顿住。

而邢明和十几个御前侍卫见此,也连忙停手,回望被护卫在垓心的刘善。

刘善脸上淡笑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邢明得不到指示,只能闷闷转头,愤愤盯着同样表情的什长。

不过片刻,身着粗布短打的几人已奔到营门。

当中一人,须发花白,容颜苍老,正是随刘善一同出征的秘书令郤正。

此人年过五旬,文采斐然,颇通政事。

在原本的历史上,蜀汉灭亡时,洋洋万言的降书便出自他手。

这趟出征,刘善特意将他带上,居中调度蜀汉大军的粮草辎重。

因为刘善被邢明等侍卫挡着,因而郤正并未第一时间并未看到刘善,目光也没第一时间向邢明等人望来。

看着剑拔弩张的形势,先向那守门什长问道:“何事喧哗?”

什长倒拽刀柄,抱拳躬身回道:“禀秘书令,这些人自称奉了皇命欲要入我辎重营,但却拿不出印信,因而想要闯营。”

“奉了皇命?”

闻言,郤正微微一楞,赶紧移目,往邢明等人看来。

当看到按刀在、昂然而立的邢明,神情蓦地大变。

他身为秘书令,秩奉虽然才六百石,官职不算高,但这一职位却是皇帝跟前的机要人员,现在又负责军需辎重,时常要向刘善汇报各地筹措粮草情况,怎会不认识御前亲卫邢明?

顿时,一股透彻心肺的寒意升腾而起,略微踮足,往邢明身后那若隐若现的肥胖影子望去。

邢明见郤正朝自己望来,哪敢托大,连忙向一侧挪步,将被他护在身后的刘善让了出来。

这下,郤正将面上带着淡淡笑意的刘善面庞瞧得一清二楚,

顿时,郤正三魂去了七魄。

双膝一弯,直接扑通跪在地上,颤声道:“微臣郤正参见吾皇陛下,臣迎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郤正此言一落,营门内外,瞬间寂静得可怕。

那什长呆若木鸡,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望向刘善。

嘴唇抖动,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邢明见这什长见了皇帝陛下,不仅没有下跪参拜,反倒肆无忌惮地直视,再次暴怒,厉喝道:“大胆,见了陛下竟敢不跪,拿下!”

话落,十几个亲卫一拥而上,直接将那什长按跪在地,刀架脖颈,只待吃了闭门羹的皇帝陛下一声令下,便会让他脑袋搬家。

但他深知,自己现在身为一国之君,干系重大,不能轻易涉险。
所以深思熟虑后,强行按捺住扛起片儿刀上阵厮杀的冲动,选择坐镇绵竹关。
即便只是坐镇大后方,对于前线将士,也是莫大的鼓励。
罗宪本还担心打了鸡血的皇帝陛下头脑一热,便要以身犯险。
此刻听到刘善决定坐镇绵竹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同时对于刘善,也从骨子里散发着尊敬与感激。
极不善于拍马屁的他也本能地称赞道:“陛下运筹帷幄,妙算无双,乃当世明君也。有陛下此等良计,区区邓艾,何足道哉。”
花花轿子众人抬,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刘善难得听到罗宪拍自己马屁,感觉很是受用,摆摆手,笑道:“孤也只是凑巧知悉了他们的阴谋,因而苦思之下,有此计议。罗卿乃军中宿将,身负大才,孤有安排不妥处,还要多多匡正才是。”
罗宪连忙单膝跪地,恭敬道:“陛下圣明,臣谨遵教诲。”
刘善见罗宪还是免不了君臣礼节,也就懒得多说什么,吩咐道:“既然罗卿也同意孤的计策,便抓紧时间部署去吧,同时加快行军速度,莫要落在了贼军后头。”
罗宪领命,急急回到阵中布置去了。
原本缓缓前行的两万大军,霎时间开始了急行军。
旌旗招展,人喊马嘶,烟尘滚滚。
刘善坐在马车中,臃肿的身体左右摇晃。
再次拿起胡床上的地图仔细打量,确保所有部署再无遗漏。
终于,嘴角浮起一抹阴邪的笑意。
“天罗地网已经织好,邓艾,快到孤的碗里来吧。”
就在蜀汉大军急急北上时,川西北崎岖陡峭的山地间,也有一支金戈铁马的大军在日夜兼程。
这支队伍,自然是曹魏征西大将军邓艾亲率的两万嫡系精锐。
此时的邓艾,虽已年过六旬、须发花白,但体格硬朗,身躯雄健,精力远超寻常壮年男子。
作为当世励志男,邓艾早年家道中落、自幼丧父,生活困苦,但通过自己的不懈奋斗,终成为魏国最杰出的几员战将。
时人将他与钟会、姜维并称为当世三杰,可谓是胸有沟壑、文武全才。
他曾经挥毫写就的《济河论》,直接让丞相司马懿击节赞叹,并依言在淮南、淮北广开河道,大举屯田,奠定了魏国在三国之中的强盛地位。
从四十六岁被任命为南安(甘肃陇西东南)太守开始,邓艾便与姜维在汉中一带交锋征战。
二十年来,两人交手不下十余次。
总体来看,邓艾胜多败少,算是阻碍姜维北伐脚步的最大功臣。
却没想到,如今曹魏以举国之力,组织二十万大军发动灭蜀一战,却被姜维阻在天险剑阁,半年不得寸进。
眼看大军粮草不济,天气也渐渐转寒,天生具有冒险精神的邓艾哪甘心无功而返?
幸好他十分具有远见卓识,早于一年多前便与蜀地黄皓、谯周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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