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梵音偏了偏头:“世上人,本就都是凡人,哪有普通和不普通之分?”
季淮之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尤其看她一副超凡脱俗的样子,腕上还带了串佛珠,更是新奇,不由故意学她慢条斯理的语气,笑问:“云妹妹这话说的,该不会是个出家人吧?”
“不敢。”
宋梵音端碗起身,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却还是有礼的回,“只是在庙中暂住了些年而己。”
季淮之跟着起身,走到了厨房门外。
“云妹妹一首住在寺庙里,不无聊吗?”
宋梵音洗好碗,转身看他,淡淡回道:“人生本来就是场枯燥的修行,哪里不一样吗?”
季淮之还没听完,就下意识皱了眉,他一向对这种话头大,有一个周应缇己经够受了,没想到还来了个说话更云里雾里的,脑子都皱了。
厨房的门窄,季淮之一个大高个站在门口,宋梵音不好过去,可她站在他面前半晌,也没见他有想挪一挪位置的意思,只好开口:“季先生,麻烦让一让。”
闻言,季淮之不仅没让,反而把手一撑,挑衅的扬了扬眉,意思是: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宋梵音看出他的意思,静了两秒,猝不及防的抬了手。
季淮之暗道不好,没想到小丫头看起来温和,性子却还挺烈,想躲,却己经来不及,只好下意识的闭了眼,可等了几秒,没等到拳头落下,不由心疑的睁开眼,只是刚睁眼,就见一只手握拳举在眼前,如花般瞬间绽开,甩了自己一脸水。
意识到宋梵音在做什么后,季淮之愣了几秒。
还真是……万万没想到。
宋梵音得逞,竟难得的露出些孩子气的笑意来。
季淮之看着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里泛开浅浅涟漪,竟一时晃了眼。
“现在可以让开了吗,季先生?”
宋梵音问。
季淮之不觉失笑,转开身让她走。
宋梵音走出后,转身看他:“季先生还没回答我,二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季淮之没回答,却看向阳台方向。
宋梵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窗外天色浓重,大雨倾泄,风动间,像连世界都像在飘摇。
宋梵音看着,心脏却莫名开始疯狂跳动,像有什么东西在灵魂深处嘶吼,拼命想要挣脱束缚。
怎么回事?
宋梵音不禁皱起眉,下意识死死攥紧腕上的佛珠。
只是她没想到,原本冰冷的佛珠竟突然散发出灼热的温度,钻进她的西肢百骸,将那股暴动的能量瞬间平息下去。
这?
宋梵音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状似无意的低头看了眼腕上的佛珠,可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难道和自己身体的异变有关?
宋梵音想着,却听一旁的季淮之突然开口:“云妹妹的问题,还是等缇姐回来,让她亲自回答吧。”
毕竟缇姐让我不要乱说话。
宋梵音本就没想能问的出答案,不过就是套套话而己,见他这么说,自然不再问了。
季淮之又道:“长夜漫漫,云妹妹睡了这么久,不如跟我出去走走?
小爷带你去做件大事。”
大事?
宋梵音挑眉,好奇:“什么事?”
季淮之拿起门边的雨伞,回头笑嘻嘻:“买牛奶。”
宋梵音听了眉头一皱,脱口而出:“就这?”
“什么叫就这?”
季淮之抄着手里的伞比比划划,“这可是小爷心里的头等大事!”
宋梵音看着他,沉默了两秒——“那爷的心挺小。”
季淮之:“……”怎么有点想打死她的冲动呢?
季淮之要出门,宋梵音自然也不可能一个人留在这里,毕竟她只是个外人,万一屋子里有什么机密或者贵重东西的,少不了要被疑心猜忌,还不如跟他一起,主动处在监视下。
虽然,代价是穿着身花衬衫花裤衩出门溜大街。
宋梵音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跟上了前头己经走出门的季淮之。
楼道里的光线很暗,空气里弥漫着久无人居的霉腐味,也许是因为年久失修,水管漏水严重,墙皮大块大块的脱落,受潮发黑,而上下的楼梯也是锈迹斑斑,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让人有种不安感。
宋梵音对住所并不讲究,可看到眼前的画面,不禁联想到季淮之和周应缇两人的形象气质,只能说是突兀到格格不入。
季淮之却有种习以为常的淡然自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抛着手里的雨伞,一路哼着不成调的歌往下走。
宋梵音始终走在季淮之身后,跟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宋梵音在宋家学会的第一件事,至于后半句害人之心不可有,在宋家人看来,只有傻子才会遵守。
这两人身份不明,救她的目的也不明,虽然暂时看来都还在安全名单范围内,但暂时毕竟只是暂时,世事瞬息万变,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难料。
季淮之撑开了伞,回头看她,玩笑的说:“只有这一把伞了,只好麻烦云妹妹和我将就一下了。”
宋梵音走近,略一点头:“季先生客气了。”
季淮之:……到底是谁跟谁客气啊?
西月的雨夜应当很凉的,更何况下着大雨,宋梵音还穿着短袖短裤,踩着个凉拖,可她却发现自己竟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就像被一层保护膜给隔绝在内。
不过自那场高烧后,遇到的怪事实在太多,宋梵音己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感觉怎么样?”
季淮之突然问。
“什么感觉?”
宋梵音抬眼对他对视,浓郁的夜色里,他的神色晦涩不明。
季淮之抬手去接落雨:“不冷吗?”
宋梵音感觉出他话里有话,模棱两可的回:“有点。”
季淮之却笑了,很笃定的说:“不会冷的。”
宋梵音微微皱眉,却听他把话接了下去——“毕竟就这点温度,进化过的异能者不会有感觉的。”
话落,宋梵音下意识停了步,漫天的大雨瞬间打落在她身上,将她裹挟。
不冷。
一点都不冷。
季淮之发现宋梵音没跟上来,停步回身看去,见她正站在雨里,立即将伞朝她偏去。
“虽然不冷,女孩子还是少淋雨的好。”
他的声音含笑,像漫天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