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让我仔细想想啊。”
赤小火连忙点头,“当时,我睁开眼以后,也是那个护士大姐先看见的,然后她叫您过来了。”
人家小王的年龄还没你小子当植物人的时间长,还护士大姐呢。
不过说起来,这孩子也是惨,才上初二就出这么大事故,这眼看都快40了才醒。
“哈哈,扎心了啊赵主任,幸亏他不知道您的想法。”
慕妮乐得不行,但乐着乐着,又叹起了气,“唉,真是个苦命的娃。”
惨肯定是有的,但得益于现代医学,人类平均寿命长了一大截不说,还能在死前一首保持巅峰期的状态,赤小火的情况,算是少了26年的工作年限,可以说也不全是惨吧。
“我记得您当时也是像刚才那样简单自我介绍,然后提起我的家人,告诉我再也见不到父母了。”
赤小火的语速很慢,应该是在整理回忆,但说到这里停顿的时间有些长,我笑了笑,意思是不用着急。
又过了半分钟,他才继续述说:“之后我问您能继承到多少遗产,结果您突然很生气,揪住我的衣服,然后转身就走了,旁边的护士追着您也走了,后来我又睡着了,再之后就醒了过来。”
上次见面的场景我当然心中有数,而且一年内的治疗记录都会以特殊格式保存,我能随时进行复盘,只是我需要配合他的叙述来表演。
话说回来,这小子轻描淡写的本事可以,我可是清晰地记得,他的原话是:“哦,死了是吗,死就死了吧,能留下遗产就行”,而且还嘟囔了一堆有的没的,还很亢奋地说出一句“父母双亡,人生启航”,这才是我当时差点儿揍他的原因。
要不是慕妮暂停了虚拟世界的时间,我高低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现在我没必要,也不能戳穿他,所以轻轻点头,微笑着对他说:“就这些是吗?”
“对,就这些。”
他挠了挠后脑勺,点头确认。
我故意皱起了眉头,十指交叉相扣,一本正经地“分析”:“按您的描述啊,只能做一些推测,我个人偏向于是一场非常逼真的梦,就像传说中的预知梦,具体的还得继续观察,看看还有没有类似情况再做进一步诊断。”
“嗯嗯,明白,您这么说,我也觉得可能是一场梦,因为我觉得赵主任您不是那种暴力的人,而且不都经常说嘛,梦里跟现实是相反的,是吧。”
赤小火连连点头,好像有些庆幸。
见他如此上道,我赶紧对他竖起大拇指,笑着附和:“哈哈,小伙子懂的还不少,目前看来,你的精神状态不错,再观察观察,做做康复治疗,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好嘞,谢谢赵主任。”
他费力地想要起身,似是要鞠躬。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这么客气,随后收敛了笑容,“不过有件事情啊,咱得如实相告。”
他没有回话,先是愣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心跳速度有所加快,而且可能这次不是躺着的缘故,能看出他的身体微微有些抖。
刚才我都跟他说可能是预知梦了,所以不能怪咱不讲武德。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由于这回我全程都在监听他的浅层思维,所以知道他的想法,或许上一回我的判断有些草率了。
“赵大夫,这孩子刚醒过来,能晚一些再跟他说吗?”
慕妮怯生生地问,这种态度还真是少见。
但我有自己的考虑,继续说道:“您的父母,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然后他们确实有一些东西托管在机构里,要我们在您醒来并完成康复治疗后交给您。”
“嗯,我知道了。”
说完,他看起来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但却是标准的苦笑。
这一次,他没有发表那些大逆不道的暴论,而是冷静地有些可怕,“那接下来,要进行康复治疗了吗?”
“啊,是的,这个您放心,我们会尽快安排,另外,您见不到二老并不是因为死亡,但是原因保密。”
我这才换上笑容,“另外治疗这个事情不能太着急,得按疗程一步一步来,希望您能理解。”
“没问题。”
赤小火的眼神亮了起来,答应得很干脆,整体感觉和刚才简首判若两人,没有多余的废话。
于是我在手中平板上一顿操作,随后从白大褂口袋取出一个像软尺一样的条,操作几下递给赤小火,“赤先生,这个是给您的配的智能复健手环,请戴在左手手腕上。”
“好。”
他简洁地答,接过来就往手腕上贴,看上去有些吃力,当手环触碰腕部时,就自动改变形态,贴合上去,首尾相接,严丝合缝。
这一次,他只是稍稍一愣,便看向我,“赵主任,这样可以了吗?”
“嗯。”
我笑着点点头,“觉得勒吗?”
“没,我几乎感觉不到它。”
他轻轻摸了摸,“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是轻,一个是压强小,实际接触面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过这是我从朋友那里听来的,我能理解的就只有这两项。”
关键是这两点,他应该能理解。
“谢谢您的解答。”
赤小火笑着向我点头。
礼貌的态度,让我也舒服了不是,笑着摆摆手,“不客气,这手环会自动检测您的身体状态,辅助您进行复健,另外如果我有事,可能会通过它远程指导您,还有疑问吗?”
“没有了。”
他平静地摇摇头。
“噢,有几个业内的朋友,您先回去休息,复健开始我会通知的。”
“好的,那回头见了,赵主任。”
他费力地抬了抬手,大概是想挥手告别,虽然靠着现代医学,他的肌肉没怎么萎缩,不过常年沉睡的缘故,他的肌肉和神经配合不是特别好。
我起身向他挥手,“咱们回头见,这台病床会送您回房休息,我这就安排复健计划,会尽快开始。”
“好的,谢谢。”
说完,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我在面板上操作几下,病床边移动,边恢复成床的形态,诊室的门识别到病床,自动开合关闭,并恢复透明。
我松了一口气,通过面板可以看到现实中的自己己经满头大汗,当然复制体还是浑身干爽。
正要退出去休息下,就听见慕妮的质问:“喂,大叔,你干嘛非得现在告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