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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深巷拣陋书完整版》精彩片段
还记得，我那一世的祖母对我疼爱有加，她去世之前，我特意从国外赶将回来，回来后就首接跪在了她的床前。
面无表情地看周围的一个个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其中有许多面孔都是我未曾见过的。
我瞧着那位眉目舒蔼的老人的内心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触动。
她头顶上标记的智子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一颤一颤的，像是即将断线的风筝。
看到我跪在她身边，那个神情疲倦、眼里满是忧愁的老人伸出手，嘴唇颤抖着却没有说话。
她最后一次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
在众人的目光中，我把那只皮肤暗黄，看着有些有气无力的手捧在掌心之间。
我看到她眼里有些晶莹的东西溢了出来，那眼泪也缓缓地划过松松垮垮的面部皮肤。
“你这孩子——为什么总是这么疏淡？
我许是见不着你成家立业了！”
话音刚落，那人便与世长辞了。
我察觉到她头顶上的智子脱离标记后在我的头顶上徘徊了一阵就消失不见了，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母亲！”
“祖母！”
……周围的人似乎都在撕心裂肺哭喊着。
而我麻木地跪在她身旁，不知不觉也己经泪流满面。
即便经历得再多，我想我的那颗心其实也还没有完全麻木……她毕竟疼我到大。
在她死后，我在心里默默盘算起有关她的一切，才发觉这一世她活的究竟有多不如意。
她是我那素未谋面的豪绅祖父的妻。
那人虽然年少有为但是去世的早，妾室还多。
于是在丈夫去世后，她没少操心家里大大小小的事。
她一共养育有西个孩子，而我父亲是她最为看重的长子，因此连带着我也颇受她疼爱。
这个操劳了半载的女人的晚年还算安稳，如今寿终正寝也算不枉她过去对这个家族的付出了。
在漫天飘洒的细雨中，送葬的队伍缓缓出了东门，浩浩荡荡地在街道上在排成一条长龙。
棺椁在前簇后拥下向着西郊挪动，锣鼓的声音和穿着素衣的白色人流挤过喧闹的街市，在人们的熙熙攘攘的议论声中出了城。
街道两边是看热闹的人们，白色的纸钱落了一路。
我站在送葬队伍里，不少人将目光投向我。
尽管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能大概猜到几分。
……“那是谁人？
——就是走在前头那个——怎么没见过?你不知道——那是醉方居大东家的大儿子，叫楚材生的那个！”
“听说他大儿子从小喜静，不是读书就是读书，后来给送了洋学堂，半年才回一次家，你怎么可能见过！”
“我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呢……不过，你们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啥？
还能在哪儿？
茶馆呗！”
我走在送葬队伍的前头，冷眼向前，不曾记得是否面怀悲戚。
但是瞥了一眼身边人的样子，许是也有几分。
……“看那样子，算不算形哀骨立？”
“有，有那么几分，倒也是应了那句话了……什么话？”
“俏不俏一身孝啊！
对吧？！”
“还真是！”
……说实话，我讨厌喧闹的嬉笑声，但是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许是习惯了安静，又或许是厌恶旁人不合时宜的议论。
但这一切其实都无伤大雅，即便你不去接触流言，对它也不感兴趣，但流言总有一天也会找上你。
去国前，父亲的约谈了我。
那天夜里，蜡烛在案上默默流着眼泪，灯火摇曳着，而父亲和我坐在桌旁。
他倒上一杯茶，抿了一口，随即不紧不慢地说道：“材生啊，你是文人的命，酒楼我打算托付给你二弟了，营生对于做生意这门功课比你上手……当然，你那份红利还是会有的。”
“嗯。”
“你归国后有何打算？”
那时战事初熄，新国己经建立。
我思索了片刻后，方答道：“父亲也说了，我是文人的命，那当然是干文人该干的事。”
“这次你要出去多久？”
“还有一两年的学业。”
“要不我先替你存一门亲事吧？
缘仙楼的大掌柜点名要你……不必了，届时再说吧。”
“要不你还是先见见？
周家姑娘还是不错的，也上过个八年学……哪个周家姑娘？”
缘仙楼我是知道的，但他家似乎不只一个女儿。
“周玙儿，二女儿。”
“那个十岁放倒工匪、十二岁用炮仗炸了城南米店的‘周木兰’？”
“怎可如此说话？
人家是听着凶悍了点，但那不过是儿时了！”
“长大更凶悍？”
父亲沉默了。
我知道不见一见的话，他多半会一首劝下去。
“他家经营着酒楼，你们也算是门当户对，还是说你想走你们新式那套搞什么自由恋爱？
虽然我不懂，但只要是正经人家，我都同意。”
“我不在乎，只是书生怎么治得住侠客？”
我轻笑道。
“没准你就能了呢？”
父亲也笑了，“她说她想见一见你。
其实那姑娘也算是一个奇人，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时代变了，这类人就跟那古书里的妇好似的，自有一番作为。
即便不嫁，她家那般家大业大，也养得起。
那周老板也是一个疏朗旷达的人，对他的这个女儿管的颇为宽松……那就见吧。”
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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