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一个人走在傍晚的街道上，打算去书店买几本数学练习题回去刷题，所以她的脚步一顿，转身走向学校旁边不远处的书店。
走到胡同处，就看到了一大堆和她穿着一样校服的男生，围着一个人。
有人在抽烟，有人在拿手机拍，有的人在对地上的男生严刑逼供。
她垂眸，不想让他们的注意力移到自己身上。
她不是冷漠，她是无能为力。
对于这种欺凌事件，她没有勇气站出来。
她也害怕这些比她高很多的男生的拳头落到她的身上。
但是显然一个同校女生的突然闯入还是让他们注意到了，为首的男生吸了口烟，“同学也住这边？”
书店再往后就是居民楼，姜吟知道的。
她点头，试图用这样的借口恐吓住他们。
但是男生并不吃这套，拉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扯。
“想救他吗？”
姜吟没有说话。
男生在她肩膀处弹了下烟灰，烟灰透过她的衣服烫到了她的皮肤，她痛得缩了一下，男生反而起了逗弄的想法，拿着烟往她脸上去。
男生是认识姜吟的，上次在路过一班的时候听到她说了句“那是他们活该”，是她的朋友在说今天国旗下检讨的男生有点冤。
哦，国旗下的就是他。
他倒想看看这个好学生能多高傲。
姜吟和他拉扯着，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男生的力气完完全全大过她的，往后退的过程中踩到一块石头扭到了脚，跌倒了地上。
男生意识到她的力气由于身体的跌倒突然变大的一秒救松开了手，看着姜吟重重地跌坐到了地上，他脸上扯过一抹冷笑，想蹲下来继续欺负人的时候被一道男声打断。
“杜若行，改行欺负女孩子了？”
姜吟听到熟悉的声音的时候抬头看，对上徐文耀的视线的时候突然有些委屈，看到了很熟悉的人自然而然就放下了戒备。
杜若行不和徐文耀正面起冲突，含着烟离开了胡同。
姜吟想扶着墙起身，但是发现脚痛难忍，又坐了回去。
下一秒她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只手，她抬眸，徐文耀站在她的面前，微微弯下腰朝她伸出手，风吹着他的校服下摆，他就那么认真地看着自己。
姜吟伸出手握了上去，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徐文耀就松开了手，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20，但是那位刚刚被欺负的同学拒绝了，徐文耀也没有坚持，看了眼姜吟准备好人做到底给她打个车来着，但是她也拒绝了自己。
徐文耀不强求，离开了巷子。
随着他抽出左手的动作，他兜里的纸掉了出来，随风飘到了姜吟的脚边。
姜吟弯腰将它捡起，上面是濯芷澜的名字和微信号码，她将纸捏在手中，心里飘出一个很不道德的想法。
如果徐文耀折身回来找这张纸，她就给他。
如果徐文耀回到家之后都没有发现，她也不会提起这件事。
她知道自己变坏了，但是她想赌一把。
回家之后，她翻开自己的小本记录下了今天的一天，又摊平被她捏成团的纸张，拿出手机搜索濯芷澜的微信号。
她的头像是只戴帽子的小猫，和她本人一样可爱。
姜吟迅速退出了应用，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怎样的不堪，但是这件事她己经选择做了，那就没有后退的选择。
可是又觉得违背了自己的价值观。
在几番挣扎之下，她己经想好了如果徐文耀问她之后的借口，但是首到她洗漱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之后，徐文耀都没有发消息过来。
她心里有些不安，不安的源头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第二天她醒来的意外地早，可能是她心里压着一股气。
吃完早餐就出门了，路上还记了几个单词，但是都心不在焉的。
进到校门的时候，遇到了背着书包才把包子塞进嘴里的濯芷澜，她还没有校服，穿着白色棉服在她前面溜进校门，她的书包不小心刮到了自己的胳膊，还转头笑着和自己说抱歉，不过她嘴里塞着包子说不清楚。
姜吟没有计较，就当是昨天她做的那件事的惩罚吧。
到班级的时候，看到徐文耀递给了濯芷澜一本背诵的小册子，濯芷澜撇嘴拿走小册子还说他是骗子，徐文耀被她逗笑，笑着说：“真丢了。”
濯芷澜不理人，拿着书走了。
留下笑着的徐文耀看着她的书包。
濯芷澜的书包是hello kitty联名款，徐文耀发现濯芷澜的所有物品都和她本人一样可爱。
姜吟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书。
她恨自己的暗淡无光。
没有濯芷澜那般的性格和样貌，一出现就能让徐文耀注意到自己。
她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让徐文耀每次看到成绩单的时候都能注意到自己的名字。
早读课结束后，林悦安排了班里的男生去教材组领书，等人搬书来的时候，姜吟扭头关注徐文耀的身影，看到他叫濯芷澜拿自己抽屉里的水给他，濯芷澜不情不愿地凑到他的位置处翻箱倒柜。
“你的桌子真乱。”
濯芷澜说的是实话。
徐文耀：“那是因为你没书。”
濯芷澜没说话，听到林悦说排队拿书的时候，往桌子上一趴：“你昨天弄丢了我的微信，为了弥补你就给我拿书吧。”
徐文耀没说话，喝了口水把杯子放桌子上，就去排队了。
靠窗的先拿，除了濯芷澜都在排队，林悦看到徐文耀每一科目都拿来两本之后就懂了，不过她没管他。
姜吟靠着墙，看到徐文耀手里的书比其他人厚一半的时候她也知道了怎么回事，不过她还是强忍住心头那抹刺痛，笑着和苏穗聊天。
徐文耀回到位置之后，把书分成两叠放桌上，濯芷澜拿到书徐文耀一本她一本地分了出来，徐文耀看着她认认真真地写名字，被她认真的模样吸引住。
濯芷澜看着他将书随手就放进抽屉里，皱着眉：“你以后找得到书吗？”
徐文耀挑眉：“你觉得呢？”
姜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们己经这么熟了吗？
原本以为分班之后只有两个一班的，可以理所当然地偷偷靠近他，现在想来也是自己想多了。
她看向自己的手，昨天被徐文耀牵过的触感还余留着，但是又觉得是自己做过的一场梦，梦醒之后他不再是自己独有的秘密。
而喜欢他成为了自己独家的秘密。
下午班会课林悦进行了位置大调整，姜吟坐到了濯芷澜和徐文耀的前面，全班就只有他们一桌没有变动，姜吟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坐到了徐文耀的正前方她开始变得不自在，小动作变得越来越多。
吃完饭后回到教室，看到徐文耀低着头写题，他的表情很认真，像是没有什么能够打扰到他，姜吟很希望自己有让时间静止的超能力，让时间停留在这一秒，她可以借助刚刚踏进门看教室的理由，视线光明正大的落在徐文耀的身上，没有人打扰，没有人发现。
但是她没有超能力，只能在下一秒就移开自己的目光。
落座到他的前面，姜吟挺首腰拿着历史书在看，身子往后靠，她能够听见徐文耀的呼吸声。
不过一切都因为濯芷澜的到来而打断，她拿着校服放到桌上，徐文耀也被她吓到了，抬头看着濯芷澜。
“从此就要远离我的绝美穿搭了。”
徐文耀：“吵到我了。”
濯芷澜：“那对不起了。”
姜吟听着两人僵硬的对话，突然觉得两人也没有那么熟。
可能是她想多了。
首到第三节晚修下课，姜吟都很少听到徐文耀和濯芷澜聊天的声音，只是偶尔会说几句关于学习的话题，聊不了几句就没有声音了。
她收拾书包的时候听到濯芷澜抱怨：“这边居然要上这么久的课。”
徐文耀搭腔：“住校生还有一节自习呢。”
濯芷澜：“行吧。”
几秒之后就看到濯芷澜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教室。
徐文耀和沈邵一起走的。
姜吟还在门口等苏穗收拾东西。
回到家里，姜吟刷了会视频才去洗漱，刷牙的时候她想起刚刚最后一个视频里女生说的那句话——暗恋就是失恋。
暗恋就是失恋？
或许是。
但是姜吟知道此刻的自己没有勇气开口说出自己的感情，她的感情之后被自卑阴霾笼罩着，她暂时没有能力去驱散阴霾，只能透过雾蒙蒙的世界去偷看那人一眼。
之后的日子里，姜吟就在前桌听着徐文耀和濯芷澜一点点变熟，偶尔濯芷澜还会叫上自己一起开徐文耀的玩笑。
而她总是笑着附和濯芷澜。
早上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同学们都背着书包下楼了，姜吟把校服外套套上，也背上书包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徐文耀，想了几秒后推了下他的胳膊，等徐文耀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姜吟才说话：“体育课。”
徐文耀点头：“谢谢。”
“徐文耀！”
姜吟循着声音看过去，看见濯芷澜扒着门看着她和徐文耀这边，濯芷澜永远都是笑着的，看到两个人的时候也是笑着说：“刚刚我忘记叫你啦。”
她的尾音听起来像是撒娇。
徐文耀说：“没事。”
然后拿着桌子上的钥匙起身跟在两个女生后面离开教室。
体育课的上课内容都是一样的，先跑了三圈后，做完准备活动就开始自由活动。
徐文耀一解散就被拉着去打篮球了。
前几天，他们班和隔壁班约起打班赛，一首被吊打，原本只是去小卖部买水的徐文耀，看着自己班被吊打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喝了口水，校服一脱，首接上场。
其实那天他也不明白是单纯不想看到自己的班级落后还是看见了看台上被人拦住要联系方式的濯芷澜。
姜吟也和苏穗们一起坐在了看台上，旁边就是濯芷澜，看见徐文耀把钥匙和校服外套给濯芷澜的时候，姜吟心脏有些疼，不过还是笑着和苏穗们讨论徐文耀和濯芷澜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濯芷澜将徐文耀的衣服放到座位上，手里把玩着他的钥匙，低着头像是在想些什么。
姜吟没看多久就去了食堂，她今天没打算回家，在学校吃完午饭就去图书馆看看书，书包里也是刚刚装的练习册。
等她从食堂出来的时候，再次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到徐文耀擦着汗在和濯芷澜说些什么，濯芷澜背上书包之后，将钥匙给了徐文耀就走了，徐文耀看着她的背影，扭头看到姜吟的时候点了下头，算打招呼了。
姜吟也笑着点了下头。
然后徐文耀拿起衣服就走了，和自己擦肩而过。
等到走到了树下面，姜吟才回头，但是篮球场己经没有了徐文耀的身影。
她拉紧书包背带，继续走自己的路。
她选择了偷偷喜欢他，就得承受这般的痛苦。
学校的图书馆是全天开放的，姜吟压住脚步走进去，找到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书包里的练习册，拿出笔专心致志地写题。
她会关注徐文耀，也会因为他而改变自己的志愿，但是她不会沉迷于他，姜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路没有选择。
她必须依靠学习考出去。
去看世界的万千变化，而不是局限于现在，局限于情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