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夔裴鹤语的科幻灵异小说《公主远嫁,裙下臣他低声诱宠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原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鹤语完全失声,面前的人太强势,她在今夜,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回唇瓣上似乎还残存着酥麻的电流,她刚要轻抿一下,几乎是在那瞬间,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刺痛。莽夫!在鹤语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心里不由低骂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谢夔的用力,她现在能会觉得痛吗?就算是这时候不用照铜镜,她也能知道如今自己的唇瓣,估计又红又肿。谢夔却是变得有些没了耐心,若是说鹤语现在是周身娇弱无力,那么他现在,就是浑身紧绷,整个人都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此刻落进了自己的领地的猎物。“公主?”谢夔催促道,“臣如今,能管吗?”这是他第二次在鹤语面前自称是“臣”,可是现在谢夔做出来的事情,又哪里跟“臣”这个字沾上半分关系?他分明就是牢牢地占据了主动的地...
《公主远嫁,裙下臣他低声诱宠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鹤语完全失声,面前的人太强势,她在今夜,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回
唇瓣上似乎还残存着酥麻的电流,她刚要轻抿一下,几乎是在那瞬间,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莽夫!
在鹤语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心里不由低骂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谢夔的用力,她现在能会觉得痛吗?就算是这时候不用照铜镜,她也能知道如今自己的唇瓣,估计又红又肿。
谢夔却是变得有些没了耐心,若是说鹤语现在是周身娇弱无力,那么他现在,就是浑身紧绷,整个人都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此刻落进了自己的领地的猎物。
“公主?”谢夔催促道,“臣如今,能管吗?”
这是他第二次在鹤语面前自称是“臣”,可是现在谢夔做出来的事情, 又哪里跟“臣”这个字沾上半分关系?
他分明就是牢牢地占据了主动的地位,毫无半点臣服的意思。
鹤语还想要保持沉默,她可不愿意就这么在谢夔面前低头。
可是她的沉默没能持续太久,就被一声惊呼打断。
谢夔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他只不过是用另一只没有禁锢着鹤语双手的那只手,隔着被褥搂抱着鹤语的细腰,将她往上微微一提,狠狠地朝着自己身下压了压。
鹤语整个人差点哭出来,那双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看起来好不梨花带雨,可怜又可爱。
“没有!”
被谢夔这般动作一吓后,鹤语抽抽噎噎地哭出来,“我没有!”她否认自己想要养面首后,那股子委屈几乎瞬间决堤。
谢夔不是真想要把她弄哭,现在真看见了鹤语的泪水,他一时间有些僵住,顿时对眼前的情况有些束手无策。
下意识地,谢夔松开了禁锢着鹤语双手的那只大手,他轻轻地搂住了床上的女子,想要安抚。
可是现在骤然间得了自由的鹤语,却是反应极快,伸手就挡住了谢夔的肩头。
“你走……”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听起来真是要命的可怜,“你戳我。”鹤语红了脸。
刚才谢夔抱着她时,压着她腰间按向了男人那具强健的躯体时,她真的被吓到了。
“混蛋!王八蛋!下流!”鹤语稍稍平复了心情,便开口对着谢夔怒骂。
可惜就来来回回几个词,实在是翻不出什么新花样。
谢夔听得心头一阵复杂,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觉得无奈还是觉得好笑。
不过现在已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谢夔也没想要再继续吓鹤语。
他飞快起身,站在了床前。
鹤语似乎想要确定他是不是真走了,结果一回头,就看见男人大喇喇地矗立在床前。
柔和的光线在床幔上投下了剪影,鹤语看了一眼后,登时瞪大了眼睛。
“你,你……”她爆红着耳朵,瞧着剪影上,在男人腹下极为突出的地方,伸手拉过了被子,蒙住了脑袋。下一刻,鹤语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了出来,带着几分羞赧,“今夜你不准睡在这里!”
谢夔:“……”
等到浑身恢复了些热意后,谢夔这才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他一躺下,很快,怀里就滚来了一具香香软软的身子。
鹤语是在睡梦里,下意识地寻着热源靠近了谢夔。她哪里知道,这个胆大包天的男人,居然敢不听自己的命令,大半夜的,还偷偷爬上了自己的床。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自然是她感到满足的热乎乎的“汤婆子”。
至于谢夔,在感觉到鹤语的主动靠近时,唇角就已经拉扯出了一段上扬的弧度。
感觉到鹤语对自己的依赖,这让他的心情不由变得轻快很多。
谢夔带着灼热的温度的大掌,在被子下方,牢牢地揽住了鹤语的细腰,将后者禁锢在了自己怀中。
源源不断的热气从他身上传给了鹤语,在睡梦中的人,眉头也渐渐舒展开,那张瓷白的小脸蛋上,也慢慢地浮上来一层红晕。
在撷秀楼主楼旁边的偏房里,珍珠和玛瑙还没有歇下。
珍珠一脸纠结,“玛瑙,我们这么把驸马放进去没问题吧?”
刚才那种情况,又怎么是她们两个小婢女能左右的?
玛瑙“嗯”了声,“你不是也知道吗? 殿下自从离开上京后,就没有睡过几个好觉。路上虽然带着殿下惯用的厨子,但这一路上,殿下消瘦了多少?如今,还不是因为驸马晚上陪着殿下,殿下整夜才能好眠。既然如此,放了驸马进去,又如何?”她顿了顿,眼里带上了两分笑意,“难道你没感觉出来殿下和驸马之间,是有什么不同了吗?”
要知道三年前,在鹤语的新婚夜,对于那晚上发生了什么,就只有她和珍珠两个贴身服侍鹤语的人知道。连新婚夜都被她们家殿下赶出来的驸马,如今已经渐渐被鹤语接纳。她们都是希望鹤语过得好的人,自然乐于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珍珠和玛瑙的对话,鹤语并不知道。
她这一晚上睡得也是极好,以至于醒来后,还抱着被子在床榻上滚了滚,不想起来。
不过一转身,鹤语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平日里她一个人睡觉时,珍珠都会放好几个汤婆子在床上。但是每次到了半夜,这些汤婆子都变凉,被她踢到脚踏处。
现在,鹤语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脚踏,微微沉默。
不对劲。
等珍珠和玛瑙进来伺候时,鹤语坐在铜镜前,忽然开口,“昨夜,谢夔过来了?”
正在给她梳发的珍珠顿时手一僵,后一秒,她和玛瑙就齐刷刷要跪下。
不过两人还没能跪下去,就被鹤语一句话拉了起来。
“我又没说什么,跪什么?”
这话听起来她并没有发脾气的意思。
珍珠和玛瑙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是的。”
玛瑙顿了顿,接着开口:“驸马是担心殿下夜里受寒,所以只是悄悄地进了房间,然后寅时就已经离开。”
鹤语虽然之前心里已经有猜测,但现在听见谢夔做的事后,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她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原谅对方,可是心头那股有些温热的暖流,却是骗不了人。
“我知道了。”鹤语说。
春日应是踏春,放纸鸢的季节。
鹤语坐在马车上,身下的软垫足有十来层,丝毫感受不到马车的颠簸,但她面上没一丝笑容。
外面有春风吹进马车小窗,将她脚边那只纸鸢的尾巴吹得烈烈翻飞,鹤语放在膝头的细白的手指搅成了一团。
窗外是开阔一览无余的郊野,就算是周围的山,看起来都格外巍峨高大,秃山寸草不生,悍然无情,完全不似金陵的山水,哪怕是一缕风,都带着百转千回的柔情。
这是在漠北地界,所以就连风都带着暴烈。
“殿下要歇会儿吗?唐大人说,殿下若是想放纸鸢,这里地势平坦开阔,是极不错的地方。”在鹤语旁边,坐着一圆脸婢女,现在看着她试探建议道。
自从从上京出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鹤语脸上没出现一丝笑容。
珍珠知道自家公主殿下对这一桩婚事的态度一直不满,不然,也不会成亲三载,都不曾主动从上京启程来这漠北之地。
若不是这一次皇后娘娘强硬下了懿旨,恐怕现在她家主子都还在上京。
珍珠也不知道为何这一回皇后娘娘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让殿下一路马不停蹄赶来漠北。想到春日宴上,右相府的大小姐冲撞到她家殿下,那杯清酿,污了她家殿下的新衣,她家殿下未曾说任何谴责的话,是那位崔小姐主动赔罪,却不料事后她家殿下被皇后娘娘责罚。
这责罚来得无理又令人意外。
偏偏她家殿下从出生起,就是整个皇宫的明珠,那是半点委屈都不曾受过。被皇后责难后,当晚,她家殿下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建在距离皇宫最近的平康街上,这里是上京中权贵人家最集中的家宅区。当年内务府用了最好的材料,用时好几年,收罗了天下奇珍异宝,这才将这一座规格堪比亲王的府邸建造结束。
这是帝后给小女儿荣宠,也是对她明晃晃不加掩饰的偏爱。
鹤语成亲三载,当年皇帝召回了统领北地的谢夔回京成亲,就因为舍不得鹤语只身赴北地。
成亲第二日,谢夔因军务在身,不可久留京中。而帝后丝毫没有要放小女儿离开的意思,便又令谢夔一人匆匆回了北地。
这些年鹤语很少住在公主府,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宫中,同未出阁时无甚两样。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不需要放在心上的小事,就凭着以往帝后宠爱膝下唯一的嫡公主的劲头,顶多第二日,公主就会被帝后重新召回宫中。
但不料,第二日宫中是来了懿旨,却不是召鹤语回宫的懿旨,而是让她即刻启程赶赴漠北。
整个公主府都因为这一道令人措手不及的懿旨陷入了凝滞,手中拿着紫色的绢帛的鹤语转身就要出门,她要去宫中问个明白。
入了宫,鹤语却没能见到一向将她视为眼珠子的皇后。
倒是皇后身边的姑姑出来见了她一面,委婉地传达了皇后的意思。
就算是公主,成亲三载,不去见夫君,也是不合规矩的。也就因为是公主,所以更应该做好天下表率,不要任性妄为。
鹤语站在原地,她手中还捏着那卷懿旨,葱白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这时候都变得有些青白。“徐姑姑。”她唤道眼前的人,“为什么?”她不明白。
鹤语收回思绪,听着珍珠的话,目光在那纸鸢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不去。”她浅浅地皱了皱眉,外面的春风,能卷起黄沙。吹在脸上,都觉得刺痛。
鹤语刚说了这话,就觉得嗓子有些难受,她朝着半空伸了伸手。
坐在珍珠对面的,是同样从小在宫中服侍鹤语的贴身婢女,名叫玛瑙。
玛瑙见到自家殿下的动作,飞快拿起小桌子上的茶壶,斟好茶,放在了鹤语手中。
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那双手都被养得极为引人注目。素手纤细,柔若无骨。在锦绣堆里的长大的贵女,就连寻常饮茶的动作,看起来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茶是明前茶,滋味清淡,鲜醇持久。
不愉快的旅程里还有一口好茶,让鹤语心情稍微好了些,她出门在外,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天生富贵窝里的金凤凰,浑身都娇贵得不行。
即便是这一次匆忙离京,虽说是被皇后娘娘责令离京,但宫中也没有想过要苛待这位大邺皇朝的嫡公主。鹤语这一队车马,浩浩荡荡的百来人。不仅仅有公主府的护卫,还有整个大邺王朝最有名的厨子,手艺最精湛的绣娘。
但鹤语脸上的笑容没持续太长时间,马车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与此同时,拉着马车的那几匹通体黝黑的千里良驹,也因为外面的变故猛然扬蹄嘶鸣。鹤语一个不察,身形倏然前向栽倒,打翻了小桌上的茶水,脑袋也重重嗑在了木桌的边角,顿时一阵头晕眼花。
“殿下!”珍珠和玛瑙惊呼出声,一左一右飞快将鹤语搀扶起来,“殿下没事吧?可有伤到哪儿?”
鹤语回过神来,皱着一张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一直骑马守在她马车外的护卫长沉着的声音传来——
“请殿下在马车中不要出来,外面来了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劫匪,待属下解决后再请殿下定夺。”
鹤语“嗯”了声,便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她们这一路走来,还没有遇见过贼匪。先不说她们人多势众,就说每到一处地方,当地的官员早就已经收到了从上京发来的文书,早有守卫护送着鹤语一行人。有公主府的护卫,再加上官兵,即便是有贼匪,见到鹤语她们的队伍,也只能歇了打劫的心思。
却不料,到了漠北的地界,倒是遇到了一群不要命的。
第十章 侍寝
谢夔听见这话,第一反应是荒唐。随后,他看着身边的钟世远,“怎么?”
钟世远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谢夔的情绪变化,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里,“反正大哥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哎哟!”
钟世远的话还没有说完,屁股上就陡然挨了一脚,瞬间就被谢夔给踹出了门。
他一边捂着自己的屁股蛋子,一边看着还在营帐里的谢夔,一脸悲愤,“大哥你踹我做什么?!”
谢夔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你该。”
说完这话,谢夔就要转身脱衣服。但也是在这时候,钟世远那小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又从外面传了进来。
“对了,大哥,公主说了,让你今夜务必回府一趟!”
钟世远说完这话后,立马跑了。
他从前可没有命令过谢夔做什么事,现在借了鹤语的口,倒是头一遭。
站在营帐里的谢夔解衣服的手一顿,他还想要抓住钟世远问个究竟时,谁知道这兔崽子跑得比谁都快,看着钟世远跑远的身影,谢夔手上的动作到底是停了下来。
“备马。”
谢夔回到节度使府上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一进门,袁广就迎了上来。
“少爷。”袁广眼中露出浓浓的惊喜,看着谢夔,那双眼睛差点没直接一红,就落了泪。“少爷看起来又瘦了。”自打谢夔来了漠北,不论是在从前做小兵的时候,还是像是现在这样已经成为了一方节度使,有自己的官宅时,谢夔都很少回家。袁广想要见到他,自然也难了不少。可是他离开英国公府,不就是为了伺候谢夔的吗?可哪知道谢夔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今夜见到谢夔,距离上一次,又是好几月。
谢夔嘴角稍稍牵了牵,好似这就是他能露出来最大的和善笑意,“袁叔。”
袁广连忙“诶诶”了两声,“少爷现在可要用膳?今日厨房里有……”
谢夔不等袁广报出今日的菜单,就已经先打断了他,“我已经吃过了。”
袁广顿住,然后反应过来,“少爷是来见公主殿下的吧?”
“嗯。”谢夔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今日的确是因为鹤语说要见他,这才回来。
袁广脸色瞬间露出喜意,“是了是了,少爷如今是成了亲的人,既然公主殿下已经来了漠北,少爷自然是要跟公主在一块儿的。那少爷赶紧去吧,公主殿下如今应该已经在撷秀楼歇下了。”
谢夔沉默,看见随着自己从上京一路来这广袤的漠北,一路颠沛流离,十来年时间过去,后者俨然变得苍老了不少的脸,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就算袁广这话说得对吧。
谢夔走到了后院。
他一路走来,发现院中变化了不少。哪怕从前他很少回来,也知道这府邸是一番什么光景。当初有多萧条,现在就有多富贵。
如今,谢夔看着在前院和后院的各个角门处,都有带刀的护卫把守。原本一到了晚上,就变得黑漆漆的庭院,如今长廊水榭下都挂着明亮的灯笼,直接将整个节度使府邸都照得透亮。这般情景,隐隐的,带上了几分温馨和谐的味道。
到了撷秀楼时,谢夔这一次倒是没有在门口看见那叫做唐坚的护卫长,想来鹤语应该是已经觉得这院子足够安全,不需要人再在门口守着保护。不过,倒是多了两个看起来清秀至极的婢女。
“驸马。”婢女看见他后,福了福身,眼神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钟,“请留步,容婢子先通传一声,殿下此刻不方便。”
谢夔:“……”
这哪里是讨了个媳妇儿?分明就是讨了个祖宗。还有谁像是他这样进自己夫人房间,都要被拦在外面等通传吗?
谢夔心里嗤笑一声,但也没有为难眼前的两个婢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按照鹤语的规矩。
婢女进去后,很快又出来,替谢夔打开了门,“驸马请。”
谢夔大步流星跨进了房间里。
一进门,谢夔就闻到了一股清远的香气,不算浓郁,但是却有些沁人心脾。是当初他在客栈时,就闻到过的鹤语喜欢的降真香。
今夜鹤语已经要歇下了,她看天色不早,只当谢夔还没有回军营,没有收到钟世远的消息,不会过来了。
没想到,她刚上了香膏,就听见外面璎珞跟人说话的声音。
居然回来了。
鹤语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不过她不经意看见铜镜里的自己的表情时,又将那一抹弧度压了下去。
“来了。”鹤语听见动静,回头,看着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那抹高大却也显得冷硬的身影。
她说的不是“回来了”,而是“来了”。
谢夔听得出来两者不同的含义,但他没介意。
“府上是有什么事?你让钟世远给我带话?”谢夔从不自作多情,鹤语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鹤语轻咳了声,虽说已入北地的有些时日,但她还是没能习惯这里的气候,嗓子总是时不时感到有些难受。但现在,在谢夔面前的这声咳嗽显然是装的,她是有些紧张。
“没什么。”鹤语说,她尽量让自己的神态和语气听起来都如常,在心里也反复告诫过自己,这都是谢夔应该做的,她是公主殿下,谢夔合该听自己的。“今夜你留下来。”
谢夔几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不然,他现在听见的这算是什么?
“什么?”谢夔反应了片刻,还是觉得自己听岔了。
这个在新婚夜都能直接将他踹下床的娇滴滴的殿下,如何会在这时候主动开口让自己留下来。
鹤语却像是被这寻常的两个字弄得有些起火,她柳眉微挑,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上却浮现了两抹有点可爱的红晕,语气很是硬邦邦,“我说,让你留下来。”
谢夔这一次是确定了,可也是因为确定才觉得荒唐。
鹤语不是没看见谢夔的表情,她拧着眉头,走到谢夔跟前,眼神里有止不住的嫌弃,“你怎么搞成这样?”
分明是黑色的胡服,但现在在谢夔身上,却多了很多沙尘,看起来风尘仆仆。落在鹤语的眼中,自然是脏兮兮又带着汗味的臭男人。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头,就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去后面把自己洗干净再过来。”她嫌弃得不行。
谢夔在听到这话时,心里觉得好笑至极。尤其是在看见面前鹤语的表情和动作,他抱臂站在原地没动,任由对方打量自己,听着鹤语嫌弃的话时,倒是没觉得羞恼,反而主动迎上了鹤语那双清亮的眼眸,“殿下这是今夜招我侍寝?”
这一路上,府上可有不少人看着。
多数还是她身边从上京带过来的护卫,和那些谢夔安排在府上的亲兵。
鹤语自觉自己可没那么厚的脸皮,在光天化日之下,让谢夔抱着自己这般穿梭在府邸中。
“你干什么谢夔?你还不放我下来?”鹤语声音不大,但却带着几分浓浓的警告,她可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声音吸引更多的视线。
谢夔走得四平八稳,他胸口的衣服被鹤语那双小手紧紧地拽住了,留下不少褶皱。
“抱你回房。”谢夔声音平静,仿佛就只是在说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
鹤语大窘,脸色绯红,“我能自己走。”
谢夔在这时候低头,看了怀中的人一眼,“腿不疼了?”
鹤语:“…… ”
疼当然是真的疼,走路时,两腿摩擦着,破皮的地方就更难受。
可是,她宁愿忍着痛,也不想要谢夔当着府上这么多人的面儿,抱着自己回房间。
这,这都成什么了!
谢夔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没人看,你不用担心。”
府上的不论是她的护卫,还是亲兵,都是有眼力价的人。
即便是看见,也会装作没看见。
鹤语咬着唇,“疯子。” 她低声说。
谢夔没反驳,他强势将人抱回到了撷秀楼,找了她身边的婢女侍候她,然后那双黑沉的双眸看着鹤语,开口道:“就在房中,别乱跑。”
鹤语瘪嘴,“知道。”
谢夔这话,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还需要人时时刻刻照看的小孩子,鹤语忍住了自己冲着谢夔翻白眼的冲动。
谢夔很快离开,他要去乐坊亲自探探路。
若是前两日收到的那些消息,探子都在乐坊的话,他可要对这家在灵州城内扎根这么多年的乐坊重新审视一番。
谢夔离开后,鹤语靠在罗汉床上,等着隔壁净房的放好热水。今日可谓是风尘仆仆,奔波了许久,她感觉浑身都带着一股子尘土的味道。
就在鹤语坐在罗汉床上发呆时,外面传来了袁广的声音。
袁广没有进来,只是差门口的婢女送来了一件东西。
珍珠和玛瑙还没有回来,现在服侍着鹤语的是玳瑁。
玳瑁将刚才袁广送来的药瓶递给鹤语,“殿下,袁管家说,这是驸马让他送来的伤药。”
谢夔在离开府上之前,还是找到了袁广。对于这种在马背上的磨伤,他比谁都有经验。这药膏,是外面买不到的,都是军中的大夫配的药。见效快,算是军中常备药品。
鹤语接过,脸色有点泛红。
她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谢夔还分了两分心思在自己身上。
拧开药瓶,里面有浓郁的中草药的味道。对于气味格外敏感的鹤语,又蹙了蹙眉头。
她有些嫌弃。
宫中的御医知道她对气味尤为敏感,所以每次配给她的药膏,都是单独配置。若是遇见有味道极重的药材,就会用一些药效不会与之相冲的草药中和一番,或者只是加上些许香料,让药膏的味道没有那么明显。
但显然谢夔差人送来的这膏药,就是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膏药。药味刺鼻,那颜色一看也是黑乎乎的。
鹤语随手将其放在了一旁,让玳瑁扶着自己,去了隔壁的净房。
再出来后,鹤语让玳瑁去取擦伤的药膏,她放在了床幔,退下了亵裤,借着光,擦着腿侧的伤。
一股清凉而清新的味道,弥漫在了床幔中。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金银楼的令牌,还可以转手他人?掌柜的。”夏涵今脸色难看,她跟姚春在起争执时,就已经有店小二来调解,但她跟姚春之间的矛盾,就是死结。现如今夏涵今看见在姚春手中的那令牌时,高声唤道:“你们难道就是这么做事的?日后,若是街上的乞儿,捡到了你们金银楼的令牌,那也是能上三楼了吗?!”
金银楼的掌柜今日特别忙,先是店里来了鹤语这样的大顾客,他正在找前几日店里新来的一批发簪,结果就被店里的小二告诉都虞侯家的小娘子跟乐坊的老板娘起了冲突,还就在三楼楼梯口闹了起来。
原本两个小娘子之间闹出点什么矛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掌柜一听见这两人是在三楼的楼梯口闹起来时,顿时天灵盖一凉。
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但现在,三楼的包间里,还坐着一尊顶顶矜贵的大佛。这要是让里面那位不舒坦了,他这金银楼也别想在这朔方的地界开下去。
掌柜的忙不迭跑了过来。
但听见两人的官司时,掌柜的感到脑仁一疼。
王家公子将自己手里的令牌转给了乐坊的春娘,这件事情,他还真知道。
他们金银楼的令牌,不仅仅外面仿制不了,而且,在每一块令牌的后面,还有主顾的名字。他们家的令牌,不论是在上京,还是在这灵州地界,反正在那些太太小姐的圈子里,都是“身份”的象征。能有令牌的人,想来就知道在他们金银楼每年的花销不低,戴着金银楼的首饰,穿着金银楼的绣品,那都是极为有脸面的。所以,一般还真是没人将自己手中的令牌转送出去。
但如今,偏偏就有这么一位。
就是那位王公子。
令牌的转送,金银楼会先收回原来的令牌,然后再送出一枚刻写被转送之人的名字的令牌。
这完全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他们作为商人,也管不了人家这你情我愿的事儿。
“夏姑娘,姚娘子手中的这块令牌,的确是我们金银楼的令牌。既然有人愿意转送给她,我们金银楼就会收回原持有人的令牌,然后,换成被转送之人的名字的令牌。所以,现在姚娘子拿着有她名字的令牌,自然就是我们金银楼的贵客。”掌柜的开口解释道。
夏涵今今日也是头一回听说金银楼主顾令牌转让之事,“你的意思是说,王锦原本手中的那块令牌,已经没了,就是为了给她换一块,是吗?”
掌柜是多少年的人精,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是一趟浑水。怕是那位王公子跟眼前的两位娘子,都有些纠葛。他面色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夏涵今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这时候终于又有一人出现,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春娘,你有看见喜欢的吗?”
一道男音从楼下传了上来。
这一瞬间,不论是外面的人,还是房间里的人,脸色都有些微妙变化。
鹤语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刚才她看到的雀鸟耳坠上转移,她看着在门口有些坐立不安的钟世远,不由开口:“现在这位,你也认识?”
她指的自然是刚才说话的男子。
钟世远脸上只能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他点点头,介绍道:“那是王锦,功曹参军王令之的独子。”
钟世远如今欲哭无泪,他今日出门之前,接到的命令是带着公主殿下领略领略灵州的风土人情,若是在路上遇见日后会打交道的夫人小姐时,给鹤语介绍一二。但没想到,才出门没多久,的确是遇见了谢夔下属的亲眷,但,但没想到是这种腌臜乱七八糟的场景啊!
一想到谢夔会知道今日在金银楼中发生的种种,钟世远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对自己的极为不详的预感。
“王夏两家有婚约。”钟世远飞快说道。
鹤语扬眉,也就是说,在她们门外的王锦,和那位声音听起来很是爽利的都虞侯的独女夏涵今有婚约在身,但是,王锦却将自己在金银楼的令牌转送给了一个乐坊的女子,甚至放着好好的未婚妻不陪,反而去陪着另一个女子?
夏涵今生得高大,但眼下,却并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春娘的对手。尤其是当她看见王锦从楼下转角出现,登时那张脸气得更红了。两条浓眉竖起,面色微微露出了些凶相。
夏涵今气极,指着姚春,看着掌柜,口不择言:“你们金银楼就让这么一个乐妓上三楼?她配吗?跟这种人待在一处,我都嫌晦气!”
掌柜满脸为难,一般情况下,金银楼还真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乐坊的人哪里有这样的财力在他们金银楼消费那么多?可架不住有人为了哄佳人开心,转让自己的令牌。
他们金银楼一向是只认牌子,不认人,眼下被夏涵今质问,如何不为难?
这头掌柜还没有发话,一旁的王锦倒是先拦住了身边看起来泫然欲泣的春娘。他怒视着夏涵今,“夏涵今,你不要太过分了!春娘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觉得晦气?你若是真不想同春娘待在一处,那你现在赶紧滚啊!瞧瞧你现在这张扬跋扈的样子,今日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还想要对春娘动手?她只是一介弱女子,你为何要对她苦苦相逼?”
王锦在说这话时,那一身玉色襦裙的春娘娇弱无骨般靠在了他怀中,脸上一片愁苦之色。听见王锦的话,春娘不由拉住了后者的袖子,“锦郎,这不关夏姑娘的事。是奴不好,奴配不上这样的地方。锦郎,你莫要为了奴同夏姑娘争吵,夏姑娘看不上奴,是正常的。谁让奴只是一名乐妓呢,夏姑娘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本来也跟奴不是一路人……”
夏涵今听得大怒,她能觉得姚春这话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只觉得听着心里老大不舒坦,“你闭嘴吧你!”
“我看你才是要闭嘴的那个!”夏涵今还没有说完,身边的王锦立马用着更大的声音呵斥了她。
随后,王锦说出一番让现在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夏涵今,你这般歹毒的女子,休想进我王家的门!”
王锦在说完这话后,立马揽着身边的女子,低头轻声道:“春娘,我们走!你别哭,我今日回去,就跟父亲坦白我们之间的事,你不用担心,日后,我王锦之妻,只能是你,春娘。”
“锦郎……”
鹤语手中的茶盏已经喝了一半,外面的戏也快要落幕。却不料,情势陡然一转。
“王锦,你不过是仗着你们家高攀上的节度使大人,你妹妹能留在大人身边才对我夏家如此背信弃义。今日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你王锦这样朝三暮四的男人,我夏涵今就算是这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殿下,还动?”
谢夔的呼吸声在这时候变得粗重了几分,他的呼吸就喷洒在鹤语的面上,那双眼睛,距离鹤语不过一寸,黝黑似浓墨,又似暴雨前的天空,黑沉沉的,带着威压,令人看了,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鹤语这不敢动了,她虽未历经人事,但是在成亲之前,宫中的嬷嬷早就教过了她那些夫妻房中之术。她又不是个愚笨的,现在隔着一层寝被,她也能感受到来自谢夔的威胁。
“你!”鹤语先前就已经被谢夔亲得浑身发软,一张小脸上也满是绯色,那双平日里看人的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被浸湿了一般,看起来波光潋滟,“你好大的胆子!”
可惜了,这话被鹤语说得软绵绵,丝毫没有威慑力。
谢夔眸色深沉,黑黝黝的眼睛里,像是有滚动的风云,一不留神,就能将人搅进去, 再也出不来。
他想,他的小公主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也一定不知道她刚才在自己耳边的轻哼,比她能弹奏出来的天籁之音,还要令人着迷令人疯狂。
青丝铺满枕,美人娇啼,这模样,鲜活而刺激。
谢夔的喉结滚了滚,最终一声轻笑从他的唇角边溢出。他还舔了舔唇瓣,似乎在对刚才的深吻感到意犹未尽,“殿下,现在臣还有资格管你的事吗?”
谢夔完全忽视了鹤语的上一句指控。
他胆子大?
嗬!
他的小公主,这是第一日才知道吗?
鹤语完全失声,面前的人太强势,她在今夜,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回
唇瓣上似乎还残存着酥麻的电流,她刚要轻抿一下,几乎是在那瞬间,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莽夫!
在鹤语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心里不由低骂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谢夔的用力,她现在能会觉得痛吗?就算是这时候不用照铜镜,她也能知道如今自己的唇瓣,估计又红又肿。
谢夔却是变得有些没了耐心,若是说鹤语现在是周身娇弱无力,那么他现在,就是浑身紧绷,整个人都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此刻落进了自己的领地的猎物。
“公主?”谢夔催促道,“臣如今,能管吗?”
这是他第二次在鹤语面前自称是“臣”,可是现在谢夔做出来的事情, 又哪里跟“臣”这个字沾上半分关系?
他分明就是牢牢地占据了主动的地位,毫无半点臣服的意思。
鹤语还想要保持沉默,她可不愿意就这么在谢夔面前低头。
可是她的沉默没能持续太久,就被一声惊呼打断。
谢夔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他只不过是用另一只没有禁锢着鹤语双手的那只手,隔着被褥搂抱着鹤语的细腰,将她往上微微一提,狠狠地朝着自己身下压了压。
鹤语整个人差点哭出来,那双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看起来好不梨花带雨,可怜又可爱。
“没有!”
被谢夔这般动作一吓后,鹤语抽抽噎噎地哭出来,“我没有!”她否认自己想要养面首后,那股子委屈几乎瞬间决堤。
谢夔不是真想要把她弄哭,现在真看见了鹤语的泪水,他一时间有些僵住,顿时对眼前的情况有些束手无策。
下意识地,谢夔松开了禁锢着鹤语双手的那只大手,他轻轻地搂住了床上的女子,想要安抚。
谢夔已经伸手,揽住了鹤语的腰肢。他目光灼灼,盯着眼前那一抹殷红的唇瓣,冰块似的喉结,忍不住再一次滚了滚。
可谢夔的话没能说完,鹤语已经下意识地冲着他侧脸招呼上了一巴掌。
“啪。”
不重,但意外地响亮。
这一巴掌过去后,鹤语和谢夔都愣了愣。
谢夔从小到大,还真是没吃过谁的巴掌。
眼下,在鹤语这里遇见的,又是头一遭。
这滋味,还真是难以形容。
鹤语则是在片刻的慌乱后,就镇定了下来。
这一次,她可是有理有据。
“你,你别得寸进尺啊……”鹤语趁着谢夔愣怔时,从对方的怀里跑了出来,她不是故意要离谢夔那么远,就,就只是看着对方结实高大的身影,跟自己的小身板对比起来的时候,太有压迫感了而已。鹤语不喜欢这种体格带给自己的压迫,“就刚才,你想做什么你?”
谢夔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在刚才鹤语给了自己一巴掌的侧脸上摸了摸。
他这动作,却是让鹤语心头又是一阵慌乱,唯恐谢夔要跟自己算账,再像是刚才那样,将自己禁锢在怀中。
他力气好大。
鹤语心里不由暗自嘀咕,那般力气宛如要将自己都嵌入他的身体里那般,她心里有些怕。
“还有,练剑就好好练剑,脱,脱什么衣服?”
鹤语抿了抿唇,“还有,你还吓我。会飞你就很厉害吗?!”
她越是心虚,越是要挑谢夔的错处,结果挑着挑着,不知道有没有说服谢夔,反正鹤语是把自己给说服了。她给谢夔的这一巴掌,完完全全就是有正当理由,就是应该的。
“打你不应该吗?”鹤语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被她留在原地的谢夔:“?”
如果不是因为他看见鹤语有些忙乱的脚步,他还真要以为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当珍珠和玛瑙看见在自家殿下下楼后,紧跟着,驸马也从阁楼上下来,登时一惊。
“驸马?”珍珠看向了鹤语,显然有些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鹤语心里还虚着,只是现在身边有了人,她也有了底气。重新坐回到梳妆镜前, “不用管他,过来梳发。”她说。
珍珠和玛瑙一向都只听鹤语的话,如今闻言,回到鹤语身边。
谢夔在后面,将昨日洗干净的衣服重新穿在身上。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坐在铜镜跟前的鹤语,却通过镜子看向了他,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看见谢夔居然又穿着跟昨日一样的衣服时,鹤语终于忍不住皱眉,“你就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谢夔已经将躞蹀扣好,将手中拿着的长剑也别在了腰间。听见鹤语的话,他转头,“府上没留衣服。”他常年都在军营,跟普通的戍边将士没什么两样,不是军营中统一的服饰,便是来回两件衣服换着穿。"
上面有谢夔这样的人,下面自然不容许有尸位素餐之人。何况,当初王仲宣来朔方之前,在翰林院因各种官场关系感到苦不堪言,空有一腔抱负,却因为党派之争,郁郁不得志。
他自行请辞外放,来这偏远之地。
原本想着就此过上“摆烂人生”,却不料遇见了谢夔这样的人。
这倒是让王仲宣重新有了些信心,更何况,谢夔实在是位十分不错的上司。在自己不懂的地方,绝对不会横加插手干预。
这一来,倒是让王仲宣更加有干劲儿。
短短几年时间,此人直接从摆烂青年,又回到了科考前的鸡血少年。
就是那模样,在这风吹日晒的北地,看起来可能不太少年。
谢夔见鹤语听见“王仲宣”这个名字时,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他简单解释了两句。
没想到鹤语听完后,反应了过来,“我知道了。”她曾经见过这位探花郎。
很快,鹤语就接着说:“今日我去乐坊时,穿着彩月族的服饰,估计里面的人将我当作了最近来参加春日宴的异族贵女。然后,那春娘告诉我,若是我喜欢听曲,可以将乐坊的姑娘带回府上,只不过,她们要求在带姑娘回去时,还要带上一个保护乐坊姑娘的小厮。我说需要跟家里人知会一声,后来我带着人从乐坊出来后,被人跟踪了。”
鹤语说得风轻云淡,但是现在在听见这话的谢夔,眼中却露出了阴沉之色。
“跟踪?”谢夔重复着这两个字,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头,不由摩挲着。若是熟悉他的人,便会知道他心情不会很好。
鹤语点头,“我觉得事情有异,便让玛瑙假扮成我的模样,在东街闲逛。既然有人跟踪,那我也想知道这些人准备做什么。”她直觉回节度使府上不是什么好决定,所以临时来找了谢夔。
谢夔反应很快,在听完这话后,他立即命站在门口的小兵去校场将钟世远叫回来。
同时,谢夔看向侯伟杰安排道:“你先去回城,将往日彩月族来灵州的府邸收拾出来,安排人进去,做好接应准备。”
侯伟杰知道此事重大,说不定还跟前段时间,混进了灵州城的探子有关。
难怪这几日时间,衙门里的人搜寻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人。
若是早就在灵州城内扎根的人收留了这群人,那也不足为奇。
侯伟杰离开之前,冲着鹤语抱了抱拳,这算是军中之人很真诚的礼节。
今日若不是因为鹤语过来,他们说不定会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察不出来乐坊的异样。也难怪,他身边这位多年不近女色的大哥,近日来,竟会频频回城中。
钟世远在收到谢夔的话时,立马从校场赶了过来。
进门时,钟世远看见坐在位置上的人竟然是鹤语,他脸上不由带上几分错愕。“嫂子?”
钟世远完全是下意识开口。
鹤语:“……”
昨日钟世远口误,她听见也就算了。但是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谢夔就站在自己身边,她这是要应,还是不应?
鹤语有把钟世远切片的心。
“嗯。”最终鹤语还是浅淡应了声。
倒是听见两人这一来一回招呼的话的谢夔,有些讶然。
只不过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让谢夔思索这些,他看着钟世远,简略将今日鹤语发现的端倪解释了一遍,然后安排道:“现在你就带一队人马,去东街例行检查。找到玛瑙一行人时,将她们带回到彩月族的府邸,侯伟杰会安排人在府上接应。”
鹤语一愣,当年先英国公夫人,出自汝南袁氏,十里红妆,羡煞了多少闺中儿女。
先英国公夫人是家中唯一的姑娘,自小得父兄宠爱,当年的嫁妆,十足可观。后来,袁氏去世,谢夔离家,没想到,那些袁氏的陪嫁,倒是好好落在了谢夔手中。
袁广不知鹤语的错愕,说起来前主子的陪嫁,他不由有些感慨,“如今,夫人也算是了却了心愿。夫人的陪嫁,原本也是应该留给殿下的。”
鹤语低头看着手中的小印,若有所思。
用了早饭,鹤语准备出门逛逛。
她从前颇得帝后宠爱,即便是生长在宫中,但却也时常有机会溜出宫门,在热闹的集市中穿梭。
现在来了漠北,她又怎么能坐得住?
换了一身轻便的襦裙,鹤语准备带着珍珠玛瑙出门。
没成想,还没走出府门,就看见一队兵马停在了门前。
为首的是鹤语认识的熟人。
“公主。”
钟世远从马背上跳下来,给鹤语行礼。
鹤语虚虚一扶:“不必见外。”然后她抬头看着在钟世远身后的那些穿着盔甲的士兵,眼中有些茫然,“这是做什么?”
钟世远顿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起来从小将军的样子,多了几分少年气,“这些啊,都是节度使大人今日吩咐的。这些年府上除了袁广叔一直没别人,但现在公主住进来了,您是贵人,当然不能出任何闪失。所以,这些人就是我们大人派来保护您的。”
鹤语:“……”
钟世远看不出来此刻鹤语的脸色到底是代表着什么心情,他害怕对方不喜,不由又解释了两句:“殿下不必担忧,这些士兵,都是我们大人亲手训练出来的,都是大人的亲兵。在府上,绝对听殿下的安排,不会出什么乱子。”
他就是怕鹤语觉得自己带来了一群兵痞子来府上,搅得府中上上下下都不安生。
这些兵,全都是跟了谢夔至少五年的老兵,平日里都是负责保护谢夔。现在,因为鹤语的到来,分出来了一半过来保护鹤语的安全。
鹤语转头看向唐坚,对着后者点了点头,示意这些人让唐坚去安排。
钟世远在之前是跟唐坚打过招呼的,见到鹤语一行人是要出门的架势,不由主动开口道:“殿下是要去城中逛一逛吗?”
鹤语点头。
钟世远有些憨厚笑了笑,“殿下,我对这灵州城熟得很,不如今日我带着殿下去看看如何?”
“你没有公务在身吗?”鹤语问。
钟世远:“今日轮休,我这不也是没事儿吗?所以大人才安排我将这队人给您带过来。”
鹤语自然求之不得,与其让她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灵州城里瞎逛,当然比不过身边有个对此地熟悉的导向。
“那就麻烦了。”
钟世远:“不麻烦不麻烦,嫂子的事,我必须放在心上啊!”
钟世远大大咧咧说,等到这话脱口时,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顿时忙不迭跟鹤语道歉,“殿下,殿下我刚才是一时口误……”
他心里当然是希望自家大哥能跟眼前的公主殿下好好的,可现在显然不是什么好时机,叫对方嫂子。可他一个嘴快,忘了改口。
鹤语在听见“嫂子”这个称呼时,有些晃神,又还觉得有点陌生。
但不过是个称谓而已,她还不至于那么小气,“无妨。”
很快,鹤语就被珍珠扶着手,上了马车。
钟世远翻身上马,骑马走在鹤语的马车边,“殿下想要先去什么地方?”
“成衣铺吧。”鹤语说,她从上京带来的绣娘,这段时间都要给谢夔做衣服。她昨日刚到灵州时,发现这边时兴的款式跟上京有些差别,她想去看看。
“好勒!”在外面的钟世远声音听着喜庆极了,“那今日,我就带殿下去我们灵州最大的成衣铺子,金银楼。”
在路上,钟世远在外面仔仔细细地跟鹤语介绍着金银楼。
“……说起来为什么这金银楼叫金银楼呢,因为这家铺子,其实也不仅仅是卖成衣,还有不少首饰。算是我们灵州最大的服饰和首饰集为一体的商楼。光是这铺子,都有足足三层高,占地面积也是那条街上最广的。灵州城里时兴的样式,金银楼中都有。殿下今日前去的话,肯定不会空手而归的。”钟世远认真说着,将这些年金银楼里出过什么稀罕玩意儿,都回忆了一遍,在路上说给鹤语听。
珍珠坐在马车里,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瘪嘴,小声道:“难道他不知道这金银楼是我们家殿下的私产吗?”
当年鹤语首封时,帝后不仅仅给了她物资最丰饶的江南之地,而且,担心女儿出宫后过得不好的皇后娘娘,还特意买了酒楼,成衣铺子,首饰铺子在外面,这些铺子都是以连锁的形式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等日后鹤语出宫,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吃到自己喜欢的,穿到自己想穿的,买到自己喜欢的胭脂水粉,宝石珠串。
金银楼,便是其中一家。
只是在钟世远开口介绍之前,鹤语还真是不知道金银楼的掌柜竟然这么有本事,将这一家店铺,竟然也开到了灵州。
鹤语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她出门后,手中就一直把玩着那块墨翠。
现在听着珍珠的话,微微挑眉,“无妨,去看看,说不定跟我们在上京城里逛过的金银楼不同。”再说了,今日她就只是金银楼的顾客,可不是什么东家。去逛商铺,就是要花银子的。
玛瑙则是注意到了鹤语的视线,不由低低一声笑,“殿下今日可一直拿着驸马的私印,那等会儿去铺子里,是不需要婢子给银子了吗?”
平日里,都是玛瑙在管着鹤语的账,她心细如发,管理起来得心应手。每当鹤语出门时,付银两的活儿自然也是玛瑙在负责。
现在玛瑙这话一出,鹤语一愣。其实现在她才发现好像自己今日是有些放了多过的注意力,在手中这块玉石上。
“行啊。”鹤语反应过来后,笑了笑,她将私印上吊着的那截黑色的绳索套在自己的手指根部,然后在半空中转了转,“花谢夔的钱。”至于她的,当然要省下来。
她用谢夔的银子,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鹤语不由轻笑了一声,她忽然想起来昨晚自己要谢夔给她念书,谢夔一脸憋闷,但是又不得不念给自己听的模样。尤其是谢夔越是念着那话本,脸色越是铁青。
想到这里,鹤语不由觉得好像这样也不错,至少,谢夔也不是那么全然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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