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向母后请安,祝愿母后福寿安宁,岁岁今朝。”我蹲身行礼,却一丝不错。
“你叫本宫什么?”凤座上的人一脸不可置信。
我扬唇一笑:“母后,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是天下臣民的母亲,儿臣这一句母后,唤得有些晚了,还望母后责罚。” 我声音稚嫩,却无比坚定,听得皇后呆愣原地。
前世因着沈娇娇的缘故,我对皇后一直怀有敌意,即便幼年时她曾扶起在御花园摔倒的我,我也狠狠将她推开,反而诬陷是她将我推倒。
也是那次,父皇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
当时沈娇娇很高兴,难得对我笑脸相迎:“小七真是我的好女儿,你要记住,皇后是抢走你父皇的坏女人,不必对她卑躬屈膝。你有机会就要在父皇面前说她的坏话,像这次,真真为我出了一口恶气。” 沈娇娇的话言犹在耳,我却只觉得荒唐,沈娇娇自己多年骄纵,皇后并未计较,安排妃嫔雨露均沾落在沈娇娇眼里便是善妒分宠,对我稍有亲近便说她居心不良。
经过御花园一事,皇后从此对我敬而远之,后来郑贵人提出要我和亲时,她犹豫了一瞬便错过为我开口的时机。 此时的皇后遣散了宫人,缓缓向我走来,她拧起眉心:“这是沈贵妃的什么计谋,又想用亲生女儿来陷害本宫?” 我来得突然,皇后有疑心,也是正常。
我郑重地向皇后磕了三个头:“母后,儿臣年幼,之前被生母蒙蔽,曲解了后宫的人心险恶。今日听花房的老嬷嬷闲谈,才知道当年儿臣在掖庭宫中感染风寒,是娘娘命太医悉心诊治,后来乳娘伺候不周,经常缺衣少食,也是娘娘派人暗中周旋。儿臣以前不知,在生母的教诲下待娘娘多有冲撞,如今既知晓了,定是要来叩谢恩人。” “儿臣此番来的蹊跷,母后有所忌惮也是人之常情,且看儿臣如何做便是。” 三日之后,太后寿辰,帝后携众妃及阿哥公主向太后请安,郑贵人也在其列。
一众妃嫔安分行礼,唯有沈娇娇姗姗来迟:“太后恕罪,臣妾今日起得晚来迟了,都怪皇上非要本宫多睡会儿,这才耽误了给您请安。”说罢还挑衅地看了皇后一眼。
她总是这样,喜欢在人多的场合最晚到场,她跟我说这个叫压轴。
她得宠的这些年里,行径乖张得令人发指,比如闹着要代替皇后去祭祀祈福,元宵节撺掇父皇出宫吃条头糕,偏偏父皇觉得她天真烂漫,一直由着她。
至于满宫嫔妃,早生了怨怼之心。
如今她在太后寿宴时来晚,不少妃嫔等着看笑话。
父皇却神色淡淡,太后轻咳一声望向别处,皇后佯装听不见:“母后,今日是您的寿辰,儿臣送上这尊金丝寿桃,祝您长寿安康,福泽绵长。” 有皇后带头,其他妃嫔也纷纷献上了自己的贺礼,多是金玩玉器,一眼看去就价值连城。
沈娇娇神色倨傲:“母后,钱财乃身外物,送礼当然是要自己亲手做的才能表达心意,我知道您年纪大了,眠浅觉少,特地为您绣了一个香囊,里面含有夜交藤、菊花、薰衣草,是上好的助眠之物,臣妾祝您能日日睡个好觉。” 沈娇娇越说越得意,太后的脸却垮了。
其实太后一向喜欢奢靡,后妃送的这些物件都是花了重金,又费尽心思寻了好寓意,正合她的意。
而沈娇娇所谓亲手制作的香囊,手工差带着勾丝不说,用料也一般,实在上不得台面。
太后再不情愿,也还是示意侍女接过贺礼,她再不喜欢母妃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因父皇不是她亲生儿子,沈娇娇又深得宠爱,为点小事起了龃龉得不偿失。
太后拿起香囊,正准备吩咐侍女挂于床前,却莫名闻到一股异香。她凑近又仔细嗅了嗅香囊,神色微变。 我心中暗暗叫好,果然是浸淫后宫多年的老人儿了,一经手便知不对劲。
“沈贵妃,哀家问你,这香囊里究竟还有什么?”太后终于支棱起来了。
沈娇娇还是一副妖妖调调的样子:“再没什么了,臣妾不像其他姐姐挥金如土,所用香料也都是一般平民之物,但臣妾敬爱母后之心天地可鉴。” 一番话把在场所有人都得罪了,我不禁好奇,她到底是如何爬到这个位置的。
“看来是哀家老糊涂了,竟不知这龙涎香成了平民之物。”太后拍掌示意,侍女将沈娇娇刚刚敬献的香囊剖开,呈于众人眼前。
“三郎,母后她,她终究还是看不起我的东西。”母妃泫然欲泣,惹得父皇一阵怜惜,向太后说话的口吻里含了一丝愠怒:“母后,娇娇一番心意,何苦糟践了呢?” 没等太后发话,侍女便开口辩驳:“皇上明鉴,太后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不想您再被蒙骗,沈妃娘娘的香囊之中有一味宫中禁药,龙涎香。皇上可知,男女欢好,有时不必动情,可用药物。” 父皇脸色骤变,沈娇娇浑然不知:“龙涎香是我宫里常年点着的,三郎说了,我得用别人没有的东西,才配得上在他心里的位置。这龙涎香是小七寻来,说珍贵异常,我才用上的。” 我吓得当即跪倒在地:“父皇明鉴,儿臣尚未出阁,对这些事并不知晓,上哪寻得如此淫秽之物。莫不是母妃……” 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母妃您痴迷于父皇,一念之差用此物迷惑父皇就算了,如今东窗事发竟推女儿来顶罪,母妃,你的心好狠呐。” 做戏谁不会,我是你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话音刚落,我双腿一软,一副站不住了的模样,银屏适时上前扶住我。
沈娇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她伸出护甲,在空中哆哆嗦嗦指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皇上,依臣妾愚见,此事不见得是贵妃所为,还是要查清楚,免得污了她的清白。”皇后站出来要主持大局,我知道她其实是想把这个罪给坐实了。
她吩咐人去了关雎宫,搜出来成堆的龙涎香,又唤了太医验证,证明此香料和香囊之中的成色一样。
父皇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他闭上眼,看起来伤心欲绝:“娇娇,朕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任性妄为。” 沈娇娇仍旧端坐着,嘟起嘴神情委屈:“臣妾百口莫辩,三郎曾经说过,不会疑心臣妾,臣妾如今只有一句话,我没做过。” 沈娇娇倔强的表情终于惹怒了父皇:“朕真心对你,你竟用这些下作的东西损朕龙体,要不是太后心细,朕不知道还要被你蒙骗到何时。” 皇后假意要拦:“皇上息怒,贵妃妹妹想必也不是有心的。” “贵妃?她如此行径,哪里还配做朕的贵妃。”父皇深吸一口气:“沈贵妃性情乖张,殿前失仪,着褫贵妃名号,禁足关雎宫。” 我看似求情实则落井下石:“父皇息怒,母妃时常对儿臣说,若我是个男子就好了,她就不用再贪心您的恩宠了,她是一心想为您生个阿哥才一时错了主意,请父皇在给她一个机会。” 我跪在冰冷地砖上,一遍遍磕着头,看起来孝顺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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