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白九媚光洁的身体被死死摁在结满厚冰的湖面上,与坚冰融为一体。
不知谁用锤子不停敲打,冰屑四散飞溅。
耳边传来男人邪恶的笑声。
“白九媚,你早就该死了,知道我为何留你到现在吗?
就是为了让你钳制穆楚辞那个傻子啊!”
“这是你拿图纸换取的弟弟,朕格外开恩,让你们一家子整整齐齐。”
最后一锤狠狠砸落。
“阿久!
!
!”
白九媚惨叫一声,豁的坐起身,茫然四顾。
绣花帐,金丝络,装着熏香的镂空银球被风吹的叮咚作响。
案上一枝桂花暗香浮动,衬的墙上那副空山烟雨图越发显得笔力稚嫩青涩。
这里是母亲怕她畏寒,特意在郊外温泉旁为她置办的别院!
天可怜见。
历经九世,她终于再次回到了这个给予她无尽宠溺和温暖的地方。
作为从四品匠作监祭酒白家的么女,白九媚自小就被娇纵的无法无天,任性妄为。
长大后,更是不知死活的喜欢上了南昭国四皇子,瑞王穆清野。
她以为自己和瑞王情比金坚。
却不知,人家给她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不过是图谋父亲呕心沥血设计出来的登云梯和破冰船图纸罢了。
上一世,他花言巧语哄骗她偷了图纸同他私奔。
凭借图纸,他顺利攻下漠北大片城池,并以此为据点,最终夺得天下。
功成名就之日,自然就是白家满门惨遭屠戮之时。
犹记得,穆清野新晋的皇后,她最好的闺蜜林雪儿,和白家二房长女白菁菁,两人一左一右用力扯着她的头发,逼她看着家人是如何一个个死在面前。
自己嘶吼的越痛苦,她们便笑的越开心。
可明明她们的命,是自己救回来的啊!
她的那一辈子,蠢的稳定,死的烂俗。
大约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被实施了冰裂之刑。
真正称得上死无全尸,粉身碎骨。
白九媚深呼吸,长长吐出一口胸中浊气。
穆清野,林雪儿,所有那些啃食过白家骨血的人,血海深仇,没齿不忘!
她白九媚用九世轮回才换回重新来过的一次机会,怎敢辜负?
!
“姑娘,姑娘,不好了!”
丫头剪冬跌跌撞撞跑进来,满脸惶急:“金嬷嬷带着一大群人闯入别院,气势汹汹说春姐姐偷了王府上的东西,要带回去审讯。”
“他们野蛮的很,护卫们只拦了拦,就被打伤好几个,姑娘你快去看看吧!”
金嬷嬷抓走了剪春?
白九媚愕然片刻,才回想起来。
是了。
那一世的这个时候,穆清野急于拿到父亲刚刚设计出来的破冰船和登云梯图纸,于是怂恿她偷图私奔,先斩后奏。
当年的她虽然蠢,但好歹也知道廉耻。
就把图纸给了剪春,让她送去,自己则犹疑着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哪知,那丫头竟然把图纸藏了起来。
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白九媚的心陡然一沉。
她指尖在掌心狠狠掐了掐,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疾步奔到梳妆台前,提起妆奁匣子,反扣过来。
哗啦,珠钗宝石滚落一地。
她却不管不顾,捞起其中一枚乌黑暗沉的玄铁令牌,郑而重之的握在掌心。
“走,救人。”
白九媚随手裹了件披风,脚步匆匆向外走。
剪冬有些担心:“就我们吗?
用不用多带几个人?”
“不必,我自有安排。”
大雨倾盆,整个上京城都陷入了汪洋之中。
骑在马背上没多会,身体就淋得透湿。
白九媚沿着长街策马狂奔,来到一处六角阁楼前。
在剪冬不解的目光中,她将令牌后面绑着的信号弹射向空中。
随着浅蓝色的烟雾炸开,不消片刻,潇潇雨幕中便出现一排身着劲装,头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
他们身形轻巧灵敏,动作无声无息,仿佛鬼魅,踏雨而来。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领头的竟然是个眼神沉静,面容秀丽的少女。
她率众跪下:“赤羽郎之首穆一率一十三名属下,跪拜主人。
属下十二时辰待命,黑木令一出,我等无论生死,全凭主人差遣。”
白九媚眼角瞬间湿润,脑海中浮现出少年湿漉漉的眼睛。
“姐姐,瑞王并非良人,未免他以后伤害姐姐,我把自己多年来训练的死士赠送给你,凭借黑木令,他们必定对你誓死效忠。”
可她是怎么回应的呢?
她恨他说了自己心上人的坏话,将黑木令扔到地上,口不择言:“他再怎么样,也总好过你这个喜欢自残的小变态吧?”
犹记得他搭拉着肩膀,离开的背影是那般落寞。
那时的他该有多伤心失望?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在看不见的地方,拼尽全力护着她。
这个小傻子啊......
白九媚咽下满嘴苦涩和汹涌泪意,问道:“倘若让你们在不惊动王府守卫的情况下,带我进入密室,你们有几分把握?”
“十分。”
少女回答道。
“好,出发!”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她欠他的,会用一辈子去还。
一行人很快到达王府后墙,几名赤羽郎如柳絮般滑行而入。
不过一刻钟,便悄无声息的为白九媚开辟了一条能够平安去往密室的隐秘之路。
密室内血腥气扑鼻,墙上挂满了各种刑具,新旧血液斑驳交杂,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不适。
幽幽若若的烛火下,剪春四肢被牢牢捆住,躺在布满血污的长桌上,一动不动。
在她身前,身材枯瘦,面相刻薄的老妇人,挥舞着手中的刀子,一刀又一刀割下去,溅满鲜血的老脸笑得狰狞恶毒,歇斯底里。
“贱货,贱货!
敬酒不吃吃罚酒!
别以为你把图纸藏进肚子里,老娘就拿你没办法!”
“我要生剖你的肚皮,让你活活疼死,看你还敢不敢坏王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