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在清洗了数遍双手后,拿起一块干净的麻布擦拭。
“如何,你们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吗?”
苏瑾抬眸看了看院落中的下属。
就在刚刚。
他们自以为以胜利者的姿态归来。
能得到外面民众的认同。
可事实上,得到的却只有麻木地对待。
民众普遍不相信县衙巡捕真的斩鬼凯旋而归。
反而觉得。
那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三具尸体充脸面呢。
因而。
更加没给他们好脸色看。
原本满心期待的巡捕小队碰了一鼻子灰。
一个个耸拉着脑袋,打不起精神。
人心中的成见终究是一座大山。
想要逾越不是那么简单。
都明白这个道理。
可真应验到了自己身上,却没那么容易释怀了。
苏瑾最能理解这种感觉。
不过他看得开。
并没有过多在意别人的看法。
自身强大才是在这乱世安身立命的本钱。
至于别人的看法。
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都干自己的活去吧,宁青书留下。”
其他人很快都散了。
只有宁青书站在苏瑾面前。
神情显得有些拘谨。
这次围剿妖鬼他虽然发挥了点作用。
但他自己也明白。
作用不大。
胳膊还让那红发鬼给弄断了。
“你伤了胳膊,还能使刀吗?”
苏瑾这问法让宁青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不是废话吗?
甚至他一度觉得苏瑾是在消遣自己。
若是以往。
他定然不会有什么好语气。
可如今,他觉得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好。
“自然是不能的。”
“咱们县衙里就属你刀法最好,失了你这把最好的刀,是县衙的一大损失。”
宁青书也不知道苏瑾为什么突然夸自己。
他不敢应承,转而说道:“县衙都仰仗苏头儿,属下只是尽本分而已。”
苏瑾顿了顿,说道:“你的刀法是从何处学来?”
宁青书想了下,如实道:“是当年一位斩鬼司的大人途径我们村,传了我一式刀法防身。”
“斩鬼司......”
斩鬼司为朝廷所立。
宗旨是斩尽天下之鬼。
其内强者如过江之鲫。
乃是当朝第一大势力。
也是如今朝廷依然存在的重要倚仗。
“斩鬼司的人,为何传你刀法?”
斩鬼司的人可不会轻易传授别人刀法。
莫不是看中他根骨奇佳,提前埋下伏笔,准备以后拉他入伙?
宁青书沉默了一下。
那脸色看上去也有些沉重。
似乎想到了什么令自己心中哀恸的过往。
“五年前,我所在的村子遭到妖鬼屠戮。”
“原本我也是必死,所幸遇到那位路过的斩鬼司大人。”
“因为那位大人,我侥幸逃过一劫,捡回了一条命。”
“我求他教我学武,他便传了我这一式刀法。”
苏瑾知道宁青书为什么要学武。
宁青书的父母便是被妖鬼所害。
他学武,自是为了复仇。
只是苏瑾有些狐疑。
这武学刀法一般都是很私人的东西。
更何况是斩鬼司的武学。
靠求就能教的吗?
不过仔细一想。
或许是那位斩鬼司大人起了恻隐之心。
宁青书双亲尽丧。
村子被屠。
一个人孤苦无依。
再加上本身是块练武的好胚子,只是没有门路。
这些前置条件综合下来。
才让那位斩鬼司的人下了决心。
“那位大人走的时候,可有说过教你的刀法不可外传?”
宁青书摇了摇头:“没说着这些,那刀法并不复杂,我觉得只是某部完整刀法中的其中一式而已。”
苏瑾心中一喜,神色平静地伸手:“那刀法拿来我看一眼。”
宁青书面色古怪。
铺垫了这么长,原来在这等着呢。
不过他也没什么藏私的想法。
片刻后便从自己住处拿来一卷黄纸。
黄纸上只有百来字的箴言。
苏瑾含笑收下:“征用两天。”
宁青书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宁青书离去后,苏瑾入屋关好门窗。
他可不希望自己灌注寿元推演武学的时候被人打扰。
你将那百字箴言奉为瑰宝,刻苦钻研刀法,十年如一日,笨拙而认真,终于初窥刀法门径
惊雷一刀入门
苏瑾手握数百年寿元,自然不会就此停下。
第二十年,你将这门刀法练至精通,某一日恍然意识到,这只是某部刀法中的其中一式,不过这一式也让你受用无穷了
苏瑾:“......”
宁青书两年就悟得的道理,自己竟花了二十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二十五年,你因为对刀法的精研不足,加上自身天赋所限,无法做到窥一斑而知全貌,推演刀法失败,但你对这一式刀法已烂熟于心,完全收发自如
惊雷一刀圆满
苏瑾闭上双眼,似有顿悟。
记忆仿佛已在经年累月中挥刀无数次。
那一刀形成了肌肉记忆。
苏瑾没有继续将寿元灌注进去。
他只学了这一式刀法,在刀法这方面的积累不足。
对于刀法的延展,无法做到触类旁通。
想通过这一式刀法,延展出一部完整的刀法来,怕是一百年下去都不够用的。
苏瑾将心思放在那部阳关炼鼎心法上。
这才是当下他必须要提升的重头戏。
他毫无顾忌将寿元灌入。
第八十年,你苦修至今,集天地之气入体,丹田内小鼎虚影终于彻底凝实
炼气·阳关炼鼎圆满
功法圆满后,苏瑾的修为也来到炼气中境。
他抹了抹额角的些许冷汗。
不容易啊!
这突破炼气境才加三十年寿命。
如果按照现实的情况。
他就是到死,怕是也无法逃脱炼气初境的桎梏。
这天赋,也是没谁了。
第一百三十三年,你于苦修中如梦惊醒,你感觉到丹田内小鼎好似活过来一般,仿佛能与你意念沟通,你清晰察觉到小鼎某种强烈渴望
现实中,苏瑾也能真切感受到那种渴望。
就像是一个饿了很久的孩子,正嗷嗷待哺。
当然。
苏瑾不可能真拿什么东西给它“吃”。
它的需求,貌似是想炼化什么宝物。
苏瑾身上自然没什么宝物。
唯一能算得上有点价值的东西。
就是从红发鬼身上掏出来的鬼丹。
可那鬼丹毕竟是妖鬼的东西。
自己是人,而这是鬼物。
这玩意能“吃”?
苏瑾内心是抗拒的。
可在他拿出那枚鬼丹之时,丹田内小鼎却是让他察觉到饥渴难耐的意图。
苏瑾想了想,终究还是将那枚鬼丹置于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