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徐牧司虎的女频言情小说《穿越乱世小牛棚,开局捡了个小娘子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李破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从官坊离开,看着手里的地契,徐牧涌起一股豪情。“东家,这些东西……没事情的吧?”此刻陈盛身上,手里抱着三把朴刀,在背上还挎了两张铁胎弓。在大纪,铁式武器管理严苛,像陈盛这样的寻常百姓,以前哪里有机会碰到这些制式武器。“没事情,都有登记的。”徐牧笑了笑。武器虽然不多,但总算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一切都似乎往定下的方向走,只除了一件事情。回到院子里,陈盛刚把武器放下,司虎几人便欢呼着跑来,围成一团。徐牧抬起头,看向院子里,正在砸柴火的姜采薇,一边咬着嘴唇,一边将石锤举高,再往地上的柴枝砸去。柴枝一下子断去许多。没有铁斧,大纪寻常人家,便是这样砸柴,即便是累,但砸个半天的,总能砸出细柴。摸了摸怀里的银袋,徐牧有些迷茫。最初的想法,他是想赚到一...
《穿越乱世小牛棚,开局捡了个小娘子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从官坊离开,看着手里的地契,徐牧涌起一股豪情。
“东家,这些东西……没事情的吧?”
此刻陈盛身上,手里抱着三把朴刀,在背上还挎了两张铁胎弓。在大纪,铁式武器管理严苛,像陈盛这样的寻常百姓,以前哪里有机会碰到这些制式武器。
“没事情,都有登记的。”徐牧笑了笑。
武器虽然不多,但总算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一切都似乎往定下的方向走,只除了一件事情。
回到院子里,陈盛刚把武器放下,司虎几人便欢呼着跑来,围成一团。
徐牧抬起头,看向院子里,正在砸柴火的姜采薇,一边咬着嘴唇,一边将石锤举高,再往地上的柴枝砸去。
柴枝一下子断去许多。
没有铁斧,大纪寻常人家,便是这样砸柴,即便是累,但砸个半天的,总能砸出细柴。
摸了摸怀里的银袋,徐牧有些迷茫。
最初的想法,他是想赚到一笔银子,给姜采薇凑够远行的盘缠,让她远离边关,去内城一带投靠亲戚。
但现在,方向好像不对了,两个人,绑得越来越紧。
沉默了下,徐牧刚要开口说两句。
这时——
嘭的一声,院门一下被人推开。
没等徐牧起身,已经有两个官差,各自按着腰里的朴刀,走了进来。
“哪位是徐牧?”
院子里,不仅是司虎几人,连着小婢妻姜采薇,也变得脸色不安。
官差入门,大多不会有好事情。
“官爷,我是。”徐牧犹豫着起身,心想着是不是老酒铺那边,又给使了绊子。
“这个给你。”为首的一个官差,满脸的络腮胡,没等走近,便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份薄薄的卷宗。
徐牧接过打开,发现是一张地契公证。
这实则没有必要,反正都在老官差那里,有了正规的登记手续。
但转念一想,徐牧立即明白,平静地从怀里摸了几两银子,递到络腮胡官差的手里。
“我还寻思着怎么没有公证,多谢官爷相送。”
“哈哈,不错,徐坊主是个做大事的人。”接过银子,两个官差都眉开眼笑。
公证不过是幌子,讨银子才是真切的事情。
“司虎,去拿坛好酒来。”
“徐坊主,你这酒听说都五两一坛,这如何使得!”两个官差听着徐牧的话,脸色狂喜,假装推辞一番后,立即将酒坛抱在了怀中。
“我徐牧平生最敬重英雄,二位官爷看着便是好汉,日后还请多多走动。”
“好说,徐坊主,若遇着不平事,在望州城里,报我田松的名号便可!”
这便是一场交易,利益所驱,各有所取。
徐牧深深明白这等道理。
只是,等官差一走,原本要和姜采薇说的事情,却突然再也吐不出来了。
“列位,今日便请回,先准备一下,还须记得告知家里,等酒坊庄子建成,便可以搬迁过去,落户成家。”
在场的陈盛等人,皆是神情激动。
在望州城里,做个半死不活的赶马夫,哪里比得上去外头的庄子落户,虽然会有些危险,但到时候自家的婆娘也会帮着做活,多算一份工钱,足以让很多人羡煞了。
“多谢东家!”
徐牧也跟着拱手,目送陈盛几人离开。
“司虎,跟我出去一趟。”
司虎放下手里的酒勺,急忙站起身子。
“带上……一把刀。”
左右都是有登记的,即便被官差盘问,也不会有任何事情,而且,这重要的是,是一种威慑力。
三把朴刀,司虎脸色涨红地挑了许久,才拣起一把刀鞘宽大些的,松了腰带又系,才重新嵌入进去。
也并不怪司虎这番做派,虽然都是制式武器,但实则是退役下来的,比方说若有将士战死沙场,拾回的朴刀,残次些的,便会收拢分配,充到各个城衙门的武器库里。
“牧哥儿不拣一把?”
徐牧摇了摇头,拿着太多招摇过市,左右不是件好事情。
一把足以。
“牧哥儿,咱们去哪?”得了朴刀,司虎整个人也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不然砍了拐子堂的!”
徐牧脸色无语,“别胡咧咧,跟我上街买些东西。”
要建立酒坊庄子,木材之类的倒不用担心,反正四通路那边,有的是林子。
但剩下的陶器,以及工具这些,务必要买。
直至天色昏黑,徐牧才把陶器工具挑选好,又雇了辆马车,招呼着司虎搬到车上去。
“牧哥儿快些,不然你家的小婢妻,等会又该带刀来寻你了。”坐在马车上,司虎露出憨笑。
却被徐牧一瞪,怏怏转过了头。
站在街上,徐牧沉默立了一会,才迈开脚步,往对面的一家布庄走去。
“官人买料子?还是买成衣?”
徐牧脸色愁苦,即便在上一世,他也是忙于工作,别说结婚,连女朋友都没一个,偶尔有相亲不错的,也只是匆匆看完电影便去酒店,如例行公事一般。
“买给家里娘子的?”
徐牧犹豫了下,缓缓点头。
“那刚巧了,现有一匹花布做的襦裙,今日卖了好几套出去,那些官家小姐,喜欢的不得了。”
徐牧莫名心头一堵,想起了姜采薇站在老墙下,单薄消瘦的身子。
“我拿了。”
“好嘞,官人可真是个体己人,家里的娘子该高兴坏了的。”
捧起装着襦裙的薄木盒,徐牧理了理衣服,才往前上了马车。
如徐牧所料。
小婢妻姜采薇,还是一如既往地打着油脂灯笼,等在巷子口。
“司虎,先把马车带回去。”
没等司虎发问,徐牧便跃了下来,捧着薄木盒,脸色带着些踌躇,走到姜采薇面前。
“徐、徐郎。”
“走近些。”
从认识到现在,姜采薇似是担心徐牧生气,总会刻意站得远一些。
徐牧打开薄木盒,取出那身花色襦裙,放在了姜采薇手上。
姜采薇怔了怔,脸上惊喜的神色稍纵即逝,继而变成了紧张。
“徐郎,这、这我不能要,太贵了!”
“你误会了。”徐牧有些艰难地开口,“我的意思是,这是借给你的,你以后要还衣服的银子,每日……还两文,还完再说。”
转身往后走,徐牧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天晓得他刚才,稀里糊涂说了些什么东西。
徐牧并不知道,在他转身过后,姜采薇抱着襦裙,双眼湿润,露出了开心无比的笑容。
两日后,老马场周围,总算是围起了木桩,这样一来,即便是有山匪要抢庄子,也得好好考量一番。
作为上一世的装修设计师,徐牧有的是办法,让整个酒坊庄子,变得更加有建筑性。
“陈盛,这几日多取些高木。”
左右,老马场北面有的是林木,不过要费些气力锤树罢了。
“东家要做啥?”
“造箭楼。”徐牧淡淡一笑。
若是平和时期,自然没必要如此,但现在乃是乱世,不说其他的,单单北面老山上的那帮山匪,都足以构成威胁。
有了箭楼,不仅能登高瞭望,而且以俯视姿态射弓驱敌,往往会事半功倍。
“东家,咱们这是造庄子,还是造营寨呢?”陈盛狐疑道。
“自然是酒坊庄子,但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那……听东家的。”
“陈盛,我等会还要去望州城一趟,庄子里的事情,便先交给你,记得了,若是有山匪来,便立即闭上庄门,放出粪烟。”
“东家,我晓得。”
徐牧点点头,只让司虎取了一把朴刀,余下的,都留给陈盛这些人。加上那七八个散户,整个庄子里,也有十几人了,除非是大规模的山匪,否则的话,老马场还是安全的。
“司虎,上车。”
司虎豪气地倒提朴刀,扯了扯几下裤带,才咧着嘴嵌了进去。
“你特么快点。”
司虎干笑两声,才翻身上了马车。
马车驶离了一段距离,徐牧才转过头,看着庄子前,那个渐渐模糊了的瘦弱人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上。
一路上,马车驶得飞快,晌午时分,四十里路一马平川,便到了望州城门。
“牧哥儿,进城干啥?”
“问些事情。”
说着,徐牧皱起眉头,城门不远,一个棍夫原本百无聊赖站着,在见着他后,便立即脸色一顿,匆匆往后跑去。
“司虎,沿着衙门的路走。”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马拐子这帮人,估摸着都把他当成眼中钉了。
……
如徐牧所想,那名在城门盯梢的棍夫,几乎跑断了腿,终于喘着粗气,跑回了老巷子。
“怎的?你真见到那牧崽子了?”马拐子咬牙切齿,蓦的从酒桌上起身。
“认了许久,真是牧哥儿。”
马拐子狞笑着回过头,看着酒桌上的两人,一个是正捧着酒杯的杀婆,另一个,则是满面怒容的富绅。
“卢坊主刚说要拿配方,这倒巧了,牧崽子这回入了城,那便留在这里罢。”
被称为卢坊主的富绅,亦是憎恨至极的神色,“规儿先前就讲了的,某家得了醉天仙的方子,每卖一坛,二位便得一两银子。”
“有人摸了不该碰的东西,便打断手吧。”杀婆子也站起来,满脸褶子的老脸上,露出凶戾的笑容。
“马儿,派几个人,捅了他的马,只要他今夜留在望州城,便是一个死字!”
马拐子狞笑不止,亲自点了几个壮实的棍夫,又下了二两银子的彩头。
“牧崽子,直娘贼,今日等着三刀六洞!”
此刻,还在富贵酒楼里的徐牧,还在和周福商量着定金的事情。
“五十两?”周福脸色微微不悦。
“徐坊主,这有些大了,你如今又不在城里住。”
“四通路老马场,我有官坊公证,再说了周掌柜,你也见着了,如今望州城周围,哪里还能收粮食?”
“徐坊主的意思?”
“去河州,一轮收得多些,至少一两月内,给富贵酒楼的供应不会断。”
周福沉默了下,又不时回头,望着酒客爆满的光景,最终掩住不悦,数了一袋银子,缓缓放在桌子上。
“这银子,当某家押了宝,若是你死了,便算祭钱——”
“若是我没死,周掌柜便要走大财。”
周福难得露出笑容,“若非是知道徐坊主的本事,某家也不敢相信,半月前,徐坊主还是老巷子里的一个棍夫。”
“好说。”
“来人,给徐坊主上桌酒菜。”
徐牧平静地坐着,一脸云淡风轻,他猜的出来,周福肯定是听见了什么风声。
左右这望州城,天色一暗,便是刍狗棍夫的天下。
“牧哥儿,老马被捅了!”
司虎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入,两手都是血,那把朴刀,明显是入鞘太急,还有小半截卡在裤带上。
“司虎,先坐下吃酒。”
“牧哥儿,天暗了!”
“坐下吃酒。”
徐牧微微笑着,还不忘给司虎斟上一杯。
旁边几桌的食客,突然间躁动起来,顾不得多饮两杯,便匆匆结了账,仓皇跑出去。
周福皱着眉头,让几个小厮提着柴棍,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算是卖了徐牧最后一个面子。
将酒杯放下,徐牧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看着富贵酒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城南的,城北的,城东的……许多棍夫挤成一团,还有穿着褂子的酒铺伙计,背着长棍的老打手。
“周掌柜,这是为何。”徐牧明知故问般,又抬起头,饮了杯酒。
“你赚银子的手段,有些太快,让很多人眼红了。”周福叹着气,比起和二月春老酒铺合作,他更喜欢徐牧这种新起之秀。
“周掌柜,且上楼,若有打坏的物件,我徐牧一律照赔。”
周福皱了皱眉,沉思一番后,终究是不想蹚这道浑水。
“某家卖了个脸,徐坊主,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多谢。”徐牧拱手,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这副模样,让踏着脚步的周福,没由来的心头一震,没染上一身铜臭之前,他尚还喜欢读书。
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鹿奔于边,而目不瞬。
若非是生活苟且,谁不想做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横刀立马,巍然面对万千敌。
不知觉,周福沉默地拱起双手,行了一个抱拳礼,尔后心事重重地踏楼而上。
“牧哥儿,你是吊卵的人,敢出来走两步?”
富贵酒楼外,马拐子嘶哑的声音,平地而起。
徐牧起了身,心想着不管如何,总归要回家一趟,可惜还没走出两步,穿越的后遗症,如千军万马掠过脑海。
紧接着整个人一昏,便倒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揉了揉眼睛,徐牧抬起头,顿时心底又是一阵无语,穿越两天,竟顾着睡牛棚了。
司虎顶着一双哭肿的牛眼,正往他身上铺着干稻草。
“司虎,先停一下。”
“牧哥儿?牧哥儿醒了!”司虎嗷叫一声,惹得几个家丁人影匆匆朝牛棚跑来。
无奈之下,徐牧两人只好狼狈地翻过院子,跑到大街上。
“牧哥儿,咱去哪?”将嘴里的干草吐掉,司虎痛苦地揉着肚皮。
徐牧笑了笑,去街边买了十余个杂粮馒头,用油纸包着,那馒头摊主见着他棍夫的身份,急忙又多送了三两包子。
分了几个给司虎,余下的,徐牧重新用油纸裹好,犹豫了下,才循着原主人的记忆,拐过几条街,往破烂不堪的屋头走去。
他大抵觉得自己是个有良知的人,怕那位素未谋面的小婢妻,昨夜儿冻死在了屋头。
连着棺材的价钱,他都问了司虎两遍。
不多时,徐牧停下脚步,仰起了头。
面前的屋子,已经不能用“家”来形容,瓦顶烂开,塞了一捧又一捧的稻草。
墙缝漏风,嵌入了好几坨看不出质地的肮脏皮料。
连着院子里的过道,都堆满了污秽不堪的积水。
沉默地立了一会,徐牧走前几步,推开了门。
庆幸的是,屋里并没有任何死人,那张救命的破烂褥子,也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边。
屋头角落,有一堆新柴,柴皮上,还隐隐渗着水迹。
天知道那位小婢妻是什么时候出了门,打了一堆柴火回来。
环顾左右,徐牧走到床边的破桌上,取下了一张旧信纸。
内容依旧简单。
徐郎。
不知道你回不回家,柴火打了,还赊了半罐桐籽油。奴家这两日去帮工打柴,好买一床被子。
将信纸折好,徐牧一言不发,从袖子里摸了些碎银,压在被褥下。
一日多的时间,他已经大致了解到,穿越来的这个世界,乃是一个吃人的世道。
望州城外七百里,北狄人破城之后,几十万的难民,子女贩若牛羊,死者枕籍于野。
在前些时候,大纪官府为了抵挡北狄人的攻势,动用了几万老叟和寡居妇,充当肉军,在箭雨和崩石的阵仗中,抢修关墙。
死者不知几何。
望州城里,多的是被送去边关的寡妇。
棍夫的身份如履薄冰,徐牧很担心,哪一天他也和原主人一样,稀里糊涂就死了。
他死了,小婢妻会很凄惨。最好的结果,是两个人剥离关系,送上一份足够远行的盘缠,让小婢妻离开望州边关。
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即便真的是一场相爱,也该沉默无言。
将恼人的思绪驱散,徐牧才冷静开口。
“司虎,有没有赚银子的办法。”
“牧哥儿不记得了,今日是拐子堂的堂会。”司虎将最后一个馒头,鼓着眼睛咽下,才拍着手走过来。
拐子堂,拢共有十七个棍夫,堂主是个单腿瘸子,人称马拐子,有这样的堂口名字,也不足为奇了。
大约是每隔三日,按着马拐子的意思,都要聚一下,商量着来银子的事情。
恰好,今日是堂会的日子。
晌午,徐牧带着司虎,走到了望州城南面的老巷子里。
十几个棍夫挤在空地前的篝火边,听着面前一个瘸子的喋喋不休。
这瘸子,正是堂主马拐子,此刻正拖着瘸腿,足足绕着走了两圈,神色间隐隐有些不耐。
难民围城,市井九流的生意,已经是越来越难做。
“牧哥儿,你是大难不死的种,你溜个嘴,接下来做什么?”
人群最后,即便徐牧故意隐去半边身子,无奈还是被点名了。
棍夫的日常,大多是抢劫绑票,甚至杀人放火。
没有犹豫,徐牧立即摇头,“拐爷,我哪儿懂这些。”
出个助纣为虐的主意,他自个良心都会不安。
马拐子有些愕然,按着以往,徐牧即便没个主意,也要溜着嘴跑一圈的。
这他娘的,脑子真被捶傻了。
“牧哥儿,你就这副猫儿胆,等过些日子把婢妻卖了后,活该饿死!”
马拐子语气不忿,若非是为了留住司虎这傻大个,他早把徐牧踢出去了。
迎风撒尿都湿鞋的主,反正也没什么好胆。
“拐爷,吃个大户如何?”有棍夫狞笑开口。
声音刚落,余下的棍夫,迅速发出叫嚣的呼嚎。
司虎刚要跟风喊两句,看见徐牧沉默的神色后,急忙也收了声音。
“爷倒是有个生意。”待棍夫们的声音稍稍停下,马拐子拖着瘸腿,在地上缓缓坐下来。
徐牧冷静立着,隐隐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杀婆子那边开了口,去城外绑姑娘,绑一个,换一两,俊一些的,怎么着也有二两。反正这帮难民,迟早都是饿死的货,我等无需客气。”
“拐爷,能打了桩子再送么!”
打桩子,是棍夫们的黑话,比如说去清馆夜宿花娘,便是打桩子。
马拐子露出阴邪的笑容,“可以。且记住,莫动城里的人家,官差会查。”
“啧,那便请去吧!”
徐牧沉着脸,带司虎转身走去,他越发觉得,要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活下去,很艰难。
“牧哥儿,我们去绑姑娘,要不要寻些绳子?”待走到大街,司虎才瓮声瓮气地开口,在他心里,对于作恶,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概念,便如同吃饭穿衣,都是生活所需,银子所逼。
“不绑。”徐牧摇头。
“牧哥儿,一个姑娘一两银子——”
“我说了不绑,你听不听话?”徐牧冷冷转身,眼里透出怒意。
“自然听……牧哥儿的。”司虎急忙垂头,搓着衣角。
在以前,眼前的牧哥儿哪里会有这副模样,听见有来银子的活,冯管再黑再贱,都是第一个冲的。
“司虎,寻辆马车去城北。”徐牧想了想开口。
即便是八文钱一趟,徐牧也得去绕着整个望州走一遭,看看有什么赚银子的机会。
请来的老马夫脸色不岔,大抵是不喜欢棍夫,刚甩了马鞭儿,便立即将马车赶得飞快。
徐牧沉默地侧过头,看着街路上倒退的街景,商铺林立,人生百相,有乞丐有富人,有卖柴女也有浑身绸缎的贵妇。
“咦,牧哥儿,你家婢妻,我上回见了一眼!”
徐牧顿了顿,急忙拧过了头。
如白驹过隙的时间,徐牧循着司虎所指的方向,将目光紧紧定格在一个卖柴女身上。
单薄而又瘦弱的身影,沉默地靠着酒楼边的大墙,似乎是累了,两条腿儿微微打着颤子。
又似乎是饿了,偶尔会扬起一张清秀的脸,嗅着酒楼里飘出的饭菜香气。
最后,垂下了目光,放在面前的两担新柴上,陷入一筹莫展的神色。
“牧哥儿,你好似是真换了个人,变得老厉害了!”
“我那日脑袋被捶,估摸着是开窍了的。司虎,不让你让我捶几下,说不得也变聪明些?”
司虎急忙缩下脖子,不敢再接话。
车轱辘滚得飞快,带起被春雨浸湿的泥土,不多时,两辆驮着百坛私酒的马车,便驶入了望州城里。
和上次一样,依然有盯梢的棍夫,仓皇地往后跑去。
徐牧也不在意,左右现在的光景下,马拐子也不敢闹出太大的事情。
送完私酒,和周福客套一番后,徐牧才调转马车,往衙门的方向驶去。
幸好,田松刚巡完街,见着徐牧到来,以为又来了赚银子的好事,连脚步也不知觉快了几分。
“老北山,二大王?”田松想了一番,“你提这么一嘴,我似是想起来了。瓢把头是叫洪栋吧?”
“瓢把头叫洪栋,二把头叫彭春,听说是定边营的两个逃兵。”
“徐坊主,这个不能扯。一月不回营的营兵,便是死了的。定边八营,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逃兵。”
徐牧微微皱眉,一时没听明白。
“徐坊主也是自家人,不妨与你直说了。”田松压低语气,“按着大纪兵部的制度,营兵战死沙场,则会补一份抚恤金。”
“所以,逃兵若是登记为战死,便会有一份抚恤金,送到兵营去?”
“自然,抚恤送到定边大营,会有军参核实之后,让驿丞代送给亲属。”
“至于其他之事,我便不太清楚了。”
送给亲属?估计是早就中饱私囊了。
怪不得两个逃兵,能堂而皇之地拉起六七十人的人马,为祸一方。若真有抚恤金,老秀才也不至于这般穷苦潦倒,去捡酒糟来吃。
徐牧原本还想问着衙门,即便不上山剿匪,也可多送几把登记武器。
现在想想,几乎是不可能了。
真的,一切只能靠自己。
“莫问了,这事儿,你得自个解决。”田松语气有些惋惜,生怕眼前的财神爷,便稀里糊涂死了去。
“近些时日,你也莫要想着搬回城里。我听说——”田松转头张望了好几番,“我听说啊,北面的狄人又闹起来了,不满意咱家皇帝给的岁贡,想着多讨一些,便开始聚兵。”
“雍关都破了。”徐牧声音发沉。
雍关破,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直到现在,望州城北门外,还是一副人间炼狱的模样。
雍关往南,是大纪的平原腹地,已无天险可守。
“七百里一马平川,若是八个定边营挡不住,狄人便会打到望州城下。”
“多买些驮马,把庄子迁到内城吧。当年老马场的东家,便是聪明得很,早早便迁了去。”
“谢田兄如实相告。”徐牧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摸了一袋银子递过去。
田松难得犹豫了会,接过了银子袋,匆匆塞入怀里。
“嘿嘿,不瞒徐坊主,我当年做官差之时,也是个好汉,见不得百姓被欺。后来,我发现身边的老官儿,都想着办法讨银子。”
“后来我也讨了。第一次那会,记得很清楚,是一个城外的老地主,我帮着将一家赖租子的佃户,全抓了回来,得了四两银子。”
“第二日,佃户一家五口,被关在柴房活活打死。我便在旁边看着,喝着地主贡上的香茶。”
田松抖了抖身子,似是说着一件毫不相干的小事。
“世道脏了,脏水溅了一身,洗不干净了。”
徐牧久久站立。
田松离去之前,将一把随身的小匕首,递到了徐牧手中。
“我瞧着徐坊主不似个脏了的人,且去吧。记着我说的,多买些驮马,早点迁去内城。”
毕竟是个秀才,说不定还能有一番用处。说到底了,也是思儿心切,才想着借酒消愁。
“司虎,将长木搬过来。”
怕入夜山匪又来,趁着还有时间,徐牧打算赶造一个箭楼,用以防御庄子。
这世道,就别指望什么官差了,看田松就知道,若想办事情,用银子来敲门,尤其像喜娘这样的穷苦人,男人被杀,官差连查都不敢查,还顺手拿走了两只蛋鸡。
整个大纪,已经被腐蚀到了骨子里。
黄昏时分,司虎等人,终于按着徐牧的意思,好不容易在庄门侧边,建好了一个箭楼。
箭楼虽然不高,但用了厚实的木板作为挡遮,即便敌人有神箭手,只需俯下身子,便能化险为夷。
开好的箭窗,虽然不大,但把箭矢瞄准射出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司虎,陈盛,你们都上去看看。”
闻声,司虎两人急忙挎着铁胎弓,几下攀了上去。
“东家,好高啊!我都瞧见那边村子的人家了。”
徐牧微微一笑,箭楼最主要的任务,便是瞭望之用。
若是日后造出百余把长弓,配合箭楼的瞭望,就算只立在庄子边上齐齐抛射……啧啧,这杀敌能力,定然不容小觑。
两三日后,酒坊庄子已经有了初步的规模,不仅新建了几座箭楼,连着酿酒的大屋,居住的连排木房,都已经建好。
陈盛的家人,昨日也被接送了过来,算一算,如今的整个酒坊庄子,加上那些散户,也有差不多二十几人了。
徐牧只觉得肩膀上,开始有了些发沉,这庄子里的二十几口人,以后可都指望着他这位东家了。
“司虎,去取车,该去河州那边了。”
司虎瓮声瓮气地应了句,抓起朴刀便往前走。
“我儿!我儿!李破山!”
老秀才穿着刚新换的文士袍,不曾想跑急了些,一下子又摔倒在泥地,偏又滚了几下,不多时,又变成了脏兮兮的模样。
惹得几个在旁的散户,发出欢快的笑声。
“前辈,又缺酒了?”
“酒不缺,陈头领昨日还给我拿了两葫芦。”
陈头领,即是陈盛,徐牧不在的时候,都是安排陈盛来管理庄子。
“我儿离庄,可又是去打仗了?”
“不打,天下太平了,我正要入宫领赏。”徐牧艰难应了句。
老秀才真正的儿子李破山,早些时候镇守雍关,七百里无援军,在被北狄人破关之后,应当是凶多吉少了。
“哈哈,我儿定然军功卓优,好,且去且去!记得带上麻袋,皇帝老儿不知要赏你多少!”
沉默地走去马车,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姜采薇已经等在马车边。
“徐、徐郎,奴家也想去一趟。”
第一次去河州收粮,徐牧并不想带着姜采薇,天知道这沿途中,会碰上什么事情。
听说离河州三十里的地方,前些时候还有老虎下山,跳出草丛扑人。
“徐郎,奴家旧时有两个丫鬟,便、便是被卖到河州附近的村子。”
徐牧都明白了,敢情自己的小婢妻,是想去走个亲。
在穿越来那会,他也知道,姜采薇带着的两个丫鬟,也算有情有义,为了让姜采薇进城入苦籍,自告奋勇地卖了身。
看着姜采薇有些焦急的模样,徐牧终究是松了口。
“那便去吧,若是过得苦,便让她们来庄子里。”
“谢谢徐郎!”姜采薇大喜过望,慌不迭地鞠躬。
徐牧心头有些不是滋味,这种生分的感觉,别扭得很。
“陈盛,开庄门。”
早等在一边的陈盛,赤着膀子,和两个大汉一起,轰隆隆推开了两扇巨大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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