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知己?”靳询诧异道,“你可见我身边有什么红颜知己?”
段清茉本想说出李承雅和珍娘的名字,可是转而一想这样倒是显得她在吃醋。
于是她收了话由:“那王爷需要我在宴席上做什么?”
“若是有人要塞人,你替我挡下去就是。”靳询说道。
“这可是得罪人的事。”段清茉说道。
“从前你做这些事,可是得心应手的。”靳询像是说了一句无心之言。
可段清茉却愣了片刻,因为不知靳询是不是在嘲讽她从前死皮赖脸地跟在他身后,不许任何女子靠近他的模样。
段清茉的耳根渐渐发烫,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却难得没跟他犟嘴。
罢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她就帮他这一次好了。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似是路过了一片闹市,外面的声音渐渐嘈杂热闹了起来。
闷了两日的段清茉忍不住撩开马车车窗上的幕帘朝外看去,果然看到了许多走卒商贩和杂食小铺。
一个扛着扎满冰糖葫芦的草垛架的老人恰好从段清茉的眼前经过,绵长的吆喝声发出,勾得段清茉心头一颤。
“王爷,可否能停一下马车?”段清茉问道。
“怎么了?”靳询问道。
“我想买些东西。”段清茉说道,圆润清伶的眼眸浮现出几分亮色。
“外面天冷,若是有什么想买的不如叫下人去就好。”靳询想到她那身子,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
“王爷,我一会儿就好。”段清茉放柔了声音说道,“昭昭前些日子还跟我说,她想吃冰糖葫芦,我刚好看到有卖的。”
提到陈昭昭,靳询也没了话说,于是让马夫停了车,由着段清茉去买。
不一会儿,段清茉回来时手里不仅攥着一串糖葫芦,还从杂食铺子里买了些冬日的果脯干货。
其中一个特意用映着梅花红纸抱起的果脯,段清茉递给了靳询。
“这是武龙县特产的金丝果脯,王爷也带回去尝尝?”段清茉说道。
靳询没有拒绝,但接过那金丝果脯后也没有拆开尝尝。
马车上的气氛又渐渐冷淡下去。
段清茉护着冰糖葫芦,想到陈昭昭欢喜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不过......段清茉突然想到,既然靳询这次是秘密出现,那山匪来时,昭昭怎么会知道镇北军在何处呢?
而靳询抚摸着那梅花红纸上未用火燎干净的麻绳,余光紧紧追随着段清茉的面庞。
他不喜欢吃甜食的。
她应当知道。
还是又忘了呢?
这份礼数,此刻显得那么刺眼又生疏。
——
景宅门口。
陈昭昭踩着屋檐下的碎雪等着段清茉回来,桂圆在她的身后抱着汤婆子,生怕陈昭昭受冻。
陈昭昭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段清茉,反而等来了靳盛泽这个瘟神。
靳盛泽骑马在前,一身暮云灰浮光锦直裰将少年渐渐高挑的身子衬得飒爽孤傲。
纵马俯身之时少年剑眉立起、眼眸锐利,又透着一股小狼似的野性和凶戾。
景宅前的街道除周知县的府邸外没有任何其余住宅,也无人往来。
靳盛泽骑马便肆意张狂了许多。
陈昭昭听到马蹄声一个激灵,抬头就看到一匹高大的棕色骏马朝着她冲撞而来。
她吓得一个踉跄,马扬起前蹄却恰好停在了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若是靳盛泽勒马的力道再迟两分,兴许这马就能把陈昭昭顶飞出去。
陈昭昭吓得眼眸都瞪圆了,魂儿也不知所踪:“你,你......你怎么这么莽撞?”
靳盛泽发出一声嗤笑:“不好意思,你太矮了,我这凑近了才看到你在此。”
“就算是此处无人,你,你也不该如此纵马吧?若是误伤了人怎么办?”
陈昭昭摸着自己扑扑直跳的小心肝,连忙离这马远了两分,眼中满是惊慌未定。
“我骑马,自不会伤人。要是伤人,也只有取敌人首级的时候!”靳盛泽翻身下马,一气呵成,“倒是你,何时才愿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镇北军行踪的?”
提到这事,陈昭昭顿时汗毛竖起,眼睛立马不敢看靳盛泽的眼睛。
这几日,靳盛泽一直在盘问她为何能在那日寻到镇北军。
她说自己只是逃跑时失足滚下了山坡,正好遇见了镇北军。
可是靳盛泽却不信。
这小子说记得她清清楚楚唤出了“镇北王”三个字,就算她误打误撞遇见了镇北王,也不能肯定这支小队中就有镇北王。
陈昭昭见靳盛泽这么敏锐,她哪里还敢说话,只说是靳盛泽听错了。
她真怕靳盛泽把她当做叛军的奸细给抓起来。
见陈昭昭瘪着嘴不敢再说话,靳盛泽竟品出了些捉弄人的乐趣来。
只不过他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太久,身后的马车已经跟上来了。
“小世子,小世子!您这骑术当真是高超啊!一眨眼,下官等人就跟不上了!”
为首的马车最为华贵,连马车沿角都挂着六角金铃,行驶之时清脆作响,似泉水叮咚。
而从马车内,走下来一身形偏胖、面白耳大的中年男人来。
这男人身着青绿色的知州官服,头戴青黑色乌纱帽,帽翅随着男人身体的走动而忽闪忽闪。
不仅是这辆马车,后面好几辆马车都下来了不少身着官服的官员或是华服加身的女眷。
就连仆人都瞧着一贯整齐、面色红润。
陈昭昭瞧得瞠目结舌,要知道哪怕天下已平定大半年,这一路上她与母亲所见之人还是穷困百姓偏多,大家都在重建家园。
而眼前这些人,好似从没经历过叛乱般,个个都瞧着珠光宝气。
靳盛泽眼中闪过一抹不耐,但他还没来得及走就被这些人给簇拥围住了。
站在靳盛泽身边的陈昭昭也被人流挤开。
“小世子,王爷可在府上呀?您说王爷都到了涪州,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下官也好好尽待客之道啊!”
“就是,王爷也太见外了!王爷这次在武龙县待多久?”
“王爷在武龙县可住得惯?”
......
热络的询问声嘈杂四起,有一身着粉藕袄襦的漂亮女子见陈昭昭在此挡路,顿时眉头一皱。
她身边的婢女看到主子眼中的不喜,伸手将陈昭昭挥开。
台阶雪融本就湿漉,陈昭昭差点没摔下台阶,还是桂圆扶住了她。
“哪儿来的婢子,这么不长眼?”那漂亮女子娇嗔道,看向陈昭昭的眼神满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