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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要死了,女友后悔崩溃

发表时间: 2024-08-16
6
不知道昏睡过去几天,我终于醒了过来。
我的床榻旁边坐着人,我费力的看过去,不是桑宁。
阮千正拿着我的病例再看,金丝眼镜显得她整个人严谨又古板。
感受到我的目光,她抬起头,冷不丁和我双眼对视。
「裴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头晕,你怎么来了?」
阮千是被我爸妈领养的孩子,自从爸妈出事后开始算起,我们已经有七年没见了。
她扶了扶眼镜,有些恨铁不成钢:
「再不出现,你死了我都不知道。」
「桑宁在你病情稳定之后,就直接跑去找别人了,这就是你当时跟我口口声声说的真爱?」
「我们已经结束了。」
经过之前的事情,我已经彻底对桑宁死心了。
「哥,如果我不回来,你可能现在就是孤身一人了。」
阮千语气有些抽噎。
「我见不得她这么作践你,她甚至当着我的面骂你是骗子,说你只会靠身体博同情。」
这几个字在我久无波澜的心里激出层层水花。
尽管是从阮千的嘴里说出口,仍然让人有些难过。
我垂下眼睛,语气尽量保持着平稳。
「提她做什么,不理会就好了。」
偏偏桑宁这个时候给我打来了电话。
她的语气很差,听起来怒气冲冲,开口就是质问:
「裴安,你装死真是装的比谁都好,连我都被你骗过去了。」
「你是不是故意辞职的,好让公司里的人为难小路,对不对?」
阮千全程听完了这一切,见我一句也不反驳,她终于没忍住将电话夺了过去。
「你嚷嚷什么呢?你以为你做的事很光彩吗,秦路就是个小三!」
「难道不是怪你自己吗,他空降这个职位做不好不是很正常?」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才传来桑宁的声音:
「裴安,我才走了多久,你身边就有别的女人了?」
阮千撇撇嘴,直接挂了电话。
我有些无奈。
「跟她置气做什么,没必要。」
「所以你才总是被她欺负!」
我一时无言以对,慢慢站起来去办理了出院。
因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医院是检查不出来我的身体状况的。
与其在医院消磨时间,不如早早回家。
阮千执着的跟在我身后,跟我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也是我早年卖的公寓,一直没什么人住,冷清的紧。
万万没想到,推开门的一瞬间,我竟然看到了桑宁。
她坐在沙发上,眼神有些疲惫。
桌上摆着一束鲜花,还有一盒新的戒指。
门被推开,她急切的迎上来:
「裴安!你怎么才回来。」
接着,她就看到了我身后的阮千,脸色一沉。
「她是谁[[?]]」
「这就是接你电话那个人?」
我避开她的审问,回头将密码锁上她的指纹删掉了。
「她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阮千瞥了她一眼,也没参与我们之间的斗争,而是直接带着书去了书房。
桑宁拉着我坐下,眼里含着泪。
「裴安,我错了。」
我一怔,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赔罪的话。
下一刻,她擦了擦眼泪,哽咽着:
「我不应该将你从公司踢出去,小路在职位上失职……你可不可以帮帮他?」
「他才年轻,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差点自杀。」
看来……是我想错了。
她来这里,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我自嘲般想着,刚刚的一瞬间,我竟然还真的以为,她是为了那通电话而来。
我捏了捏眉心,感觉一阵疲乏:
「桑宁,你怎么总是这么异想天开。」
「我凭什么要为了你帮他?」
她的神情带着些困惑,似乎在疑惑我的拒绝。
最后,她还是继续说道:
「反正你也不准备工作了,就算你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也没人会说你什么。」
「再说,如果你当时愿意留下,也许根本不会出现这种错误。」
所以呢?
她准备让我承担这些骂名,这些疏漏。
我懂她的未尽之意,可我还是想问一句:
凭什么?
正当我准备拒绝的时候,阮千突然从房里冲了出来。
「你要不要脸啊?让前任给你现任擦屁股,你好意思说出来我都不好意思听。」
「赶紧滚吧,你这种人冷血自私又无情,根本不值得我哥的一点喜欢!」
桑宁因为这些话有些难堪。
她站起身,眉目沉沉。
「裴安,你就这么纵容她骂我?」
我和她对视良久,一字一句说道:
「桑宁,她说的是实话。」

7
桑宁被气走了。
或许已经很久没人会这么对她说话了,所以她异常气愤。
气愤的结局,就是她将桌上的礼物重新收起来带走。
「裴安,你会后悔的。」
她再次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可是,我不会后悔的。
不管是这次,还是上次。
桑宁,我永远不会后悔。
「宿主的生命剩下最后一个星期。」
电子音再度响起,我和阮千面面相觑已久,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想不想吃蛋糕?」
「我还以为你在难过,害得我都不敢说话。」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紧张的气愤就此松懈开来。
我们像平常人一样度过了这两天,去超市买菜,做饭,散步。
生活很平凡,也很无趣。
唯一值得一提的,我的流血频率减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了,系统采用了人道主义关怀,大大减轻了我的痛苦。
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阮千交代,她肯定会让我住院。
总之,我终于能睡上几天好觉。
就这么结束生命,好像也不错?
阮千总能从平凡的生活里找到不同的趣味。
随口提出的小时候的糗事,引得我们一起开怀大笑。
直到第三天,她买菜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些伤,衣服也被扯烂。
容不得我深思,因为公寓的门很快就被敲开。
打开门后,激烈的闪光灯差点闪瞎我的眼睛。
「裴先生,听说是您故意辞职,辞职之前故意篡改了公司数据,导致新出的产品出现严重的质量问题,这件事是真的吗?」
「裴先生,对家公司给了你多少钱,能让你罔顾他人性命做出这种事?」
「最新的电器爆炸新闻你看了吗,因为你的私心,导致出现了人员伤亡,对此你怎么看呢。」
我眯着眼,拿手捂着眼睛。
强光的刺激差点让我流下眼泪。
而这些眼泪,却激发了记者们的兴奋。
他们扛着的武器纷纷举向我,每一个人都恨不得从我嘴里挖出大料
「您的眼泪代表忏悔吗,你有什么话想对受难群众说呢?」
「据说刚刚上任的秦路因为这件事被逼的跳楼,难道你不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吗?」
在那一瞬间,我又感到那深入骨髓的刺痛。
我捂着头,被人争先恐后的拍下。
阮千气急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记者们全部隔绝在屋外:
「我哥没有做这种事,他现在需要休息!」
一道大门并不能隔绝那些污言秽语。
我想,我现在大概知道桑宁说的那句后悔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我没有听她的话,没有将祸水东引。
所以,她便想方设法将脏水再次泼到我身上。
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还要假惺惺来问我的意见。
毕竟,我的意见在她心里从来都不作数,她不在乎我的想法,只在乎我是否乖觉。
我低头,指尖微颤。
喉口一窒,喷出一大口鲜血
在桑宁的尖叫声中,我再度晕了过去。
8
「你的生命还剩下最后两天。」
冰冷的电子音再度响起,我从床上悠悠转醒。
这一次,我却没法从床上起来了。
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觉到疼痛如此剧烈,以至于感觉像是有人正在我的骨头里钻孔,用冰凉的刀片割着我的肉。
一刀接着一刀。
我闭上眼,眼泪浸湿了枕头的一侧。
说不上来是心更痛,还是身体更痛。
大抵是哀莫大于心死吧,我甚至觉得直接死了都比活着强一百倍。
阮千发现了我的异样,让医生给我注射了止痛针剂,我才勉强喘过来气。
我艰难的坐直,拍了拍阮千的手。
「没事的,别哭。」
她的眼镜不翼而飞,眼睛里全是血丝。
我把她打发去买晚饭了,想自己静静。
下一刻,病房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秦路推开了门,嘴角含笑的走了进来。
「医生说你要死了,我赶紧回来看看你。」
「谢谢你啊,给我顶包,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手里攥着一个陶瓷娃娃,正是我摆在桌角的那个。
然后,当着我的面,将它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不好意思啊,本来准备还给你的,不小心就手滑了。」
我的目光放在碎了的陶瓷娃娃身上,不过三秒,就重新移开了目光。
「随便你吧,碎了就碎了。」
碎了就碎了吧,真正在乎的那些东西,早就碎了。
秦路自讨无趣,又不想直接走,他笑嘻嘻的拿出一封结婚请柬。
「裴哥,明天我和小宁结婚,你来吗?」
他将请柬放在桌上,脸色有些阴沉。
「装什么死啊,你这样,我很没意思啊。」
也许他想喊桑宁来,为他出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的恶意这么重,哪怕我从没主动招惹他。
他打完电话,一副老神在在的看着我:
「你别想玩活人比不过死人那一套,在你死之前,我会彻底让桑宁恶心你。」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竟然拿着碎掉的陶瓷片割了自己的手。
「你猜,她会不会看到这团血迹,直接气的掐死你?」
他笑了笑,哪怕是做这种事,仍然眉眼俊朗。
鲜血很快就顺着手腕流了下来,把病房的地弄的很脏。
桑宁来时,看到的正是这副模样。
她惊呼一声:
「小路,怎么……」
或许是习惯促使她转头,当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我时,她一下子呆住了。
「我不小心把裴哥的陶瓷娃娃摔了,我好难过。」
他絮絮叨叨说着,桑宁只是将眼神死死的盯着我。
她嗫喏着唇,心疼的开口:
「裴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这么难看……」
她走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额头。
就像过去她发烧时我做的那样。
「好冰……你怎么了?」
秦路眼里闪过一丝不满。
他拉了拉桑宁的手:
「阿宁,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万一他死了还要缠着我的话怎么办?」
「闭嘴!」
9
她突然转头怒吼一声,秦路一下子呆住了。
桑宁手足无措,坐到我的身边,用手捂着我因为输液冰凉的手。
「没事的……我帮你捂一捂就暖和了。」
这话也曾是我对她说的。
桑宁高热不退,输液的手冰凉,我买了暖手袋为她暖了一整晚。
她有些意识不清了,我就一遍一遍的和她说话,确保她不会直接睡过去。
如今,这句话用在了我身上。
看完了这通闹剧,我才轻轻开口:
「桑宁,你走吧。」
「见到你,让我恶心。」
桑宁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但是她还是将手缩了回去。
下一刻,她往后退,在秦路饱含期待的目光中,狠狠扇了他两巴掌。
「谁让你弄碎陶瓷娃娃的?」
「你惹裴安生气了!都怪你这个贱人!」
秦路因为这两巴掌扇的耳朵嗡嗡作响。
明明他手上还有伤,桑宁却像看不见一般。
她一点一点将碎片捡了起来,弄得满手都是血渣。
桑宁有些无助的看向我:
「裴安,我都捡起来了,你别生气。」
「我会拼好它的。」
陶瓷娃娃其实雕刻的是我。
如今,只有头部还保存的很好,身子碎的不成样。
我心知肚明,拼不好的。
碎成这样,拼好了也不是原来的模样。
「你走吧,我现在真的很累。」
我闭了眼,有些头重脚轻。
病房再度恢复安静。

10
「这里的医院根本治不好裴安!你要是真的为他着想,就应该让我带他走。」
「尊重我哥自己的意愿,他已经很累了,让他轻轻松松走吧。」
两道争吵声越来越大,最终,在我轻咳一声后,就再度安静下来。
桑宁低着头擦了擦眼泪,打起精神坐到我身边。
「裴安,我已经为你澄清过那些谣言了,是我不好,一时犯了傻。」
「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压着秦路过来给你道歉。」
我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到的戒指,作势要给我戴上。
她的指尖刚刚碰到我的身体,就被我避开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裴安,不管你相不相信,这辈子我只爱过你一个人。」
我不回应,她就手足无措的试图证明这一点。
这世间很多东西都可以被证明,唯独爱是证明不了的。
她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想把一颗真心剖出来给我看看。
「你走吧。」
我不知道我时如何做到面色平静的说完这句话的。
如果是过去,我肯定要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真烦。
现在,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无力去探究,也不想去探究。
桑宁自嘲的笑了笑,眼泪却在一瞬间流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拿出一个修好的陶瓷娃娃,放在了病房的柜子上。
和我想的一样,陶瓷娃娃已经修补不好了。
所以她做了个新的,和过去的很像,甚至更加的精巧。
但是,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了。
阮千将她拉出病房,不知道说了什么,桑宁失魂落魄的走了。
走了也好,走了,才安静。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也不需要同情的眼泪。
可是……
当我看到阮千死死攥紧的手心,哭的红肿的眼睛,我仍然感到一阵心悸。
「哥,我带你走吧。」
我没问她走去哪,也没问她什么时候走。
我没问,但是我点了点头。
带我走吧,去任何地方。
生命的最后一程,去哪里都好。
11
车的后备箱被清空,用于放置我的病床。
也不知道阮千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她带我到了山脚下。
我认识这座山。
空旷的山谷里到处都是回音,我望着树上的红绳发愣。
我曾和桑宁来过这里。
上大学的第一年,在这里系上绶带,写下我们对未来的祝福。
我们既没有去寺庙,也没有选择很灵的神树。
选择这颗小树苗,是因为桑宁笑着告诉我:
「小树苗没有承载任何人的愿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一点一点长高。」
「裴安,这是只属于我们的回忆。」
我时而想起过去,想起桑宁。
我忍不住的询问自己:
如果事情都分先来后到,那么结局会不会不这么潦草?
这个想法很执拗,但是最终,我给了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不会的。
我是被桑宁捏在手里的风筝,是高是低,都拢在她手心。
因为我永远不会离开,注定了被背叛的命运。
「哥,你当时给我推荐了这座山。」
「后来我来这里上大学,转成来了这里。」
「我看到你们的红绶带了,所以我也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阮千静静地看着我,眼里翻腾着复杂的情绪。
「我很喜欢这里,等我死了,就把我埋在这,好不好?」
我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她却没了回应。
小树苗早已长成参天大树,树荫足够将我遮挡在里面。
我躺在病床上,说不上来什么心情。
是悲壮,还是平静。
也许什么也不是。
阮千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来:
「哥,咱两还没合照呢,这里风景这么好,我们来拍一张。」
我笑着给镜头比了个耶。
如果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也许我能挪出一点精力去感受除了阮千之外的声音。
离别总是让人触目惊心。
我合上眼睛,觉得身体变得好轻盈。
就这么睡过去吧,
希望这是一个好梦。
晚安。
12
不知道睡过去多久,当我再次醒来时,阮千已经搭好了我的墓碑。
我的身体就葬在这颗树下,碑文上的字很飘逸。
我笑了笑,什么时候起,我也能变成了一次树的养料?
紧接着,我听到一阵哭声。
抬眼望去,竟是桑宁。
她跪在我的坟前,抱住我的墓碑。
一阵静默压抑的哭声后,取而代之的,是饱含绝望的哭嚎。
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以这种形式。
我捂了捂已经没有跳动的心脏,竟能感到几丝疼痛。
我曾无数次的站在桑宁身边,一如现在这般陪着她。
她的哭声淹没在一阵风里,地下正埋藏着我的尸体。
又滑稽,又难堪。
她执着于给我的墓碑磕头,一个又一个,直到额头变得红肿。
紧接着,她跑到山脚下,然后,再次跪了下去。
往山上去,三步一叩首,每一下都重的发出沉闷的声响。
桑宁从山脚磕到山头,红肿的额头破了,开始流下鲜血。
往日高高挺起的脊梁弯了下去,竟然是为了死去的爱人。
一路沉默无声,但是她的心正振聋发聩,诉说着未尽的爱意。
我大抵能猜到她的未尽之言。
但是我不想听了。
「即将帮助宿主脱离本次世界,死亡倒计时,最后五秒。」
「五,四,三」
桑宁,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要再见到你。
「二,一。」
「即将进入下一个世界,愿宿主旅途愉快。」

13
桑宁视角:
当我终于爬上山时,我微微松了口气。
这么久的祝福,会不会让下辈子的裴安平安喜乐,健康顺遂?
我愿意承担他下辈子所有的苦痛,换他锦绣前程,哪怕不能同他在一起。
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爬到山顶时,秦路哭着来拉我。
「阿宁,你流了好多血,和我回去吧。」
我麻木的看着他,心里甚至起了怨念。
我想,如果没有秦路,我和裴安就能好好的,也许我们已经结婚了。
得知他重病那天,我取消了第二天的婚礼。
同时,我也没有脸去送他最后一程。
回去之后,家里全都是裴安的影子。
我买了好多好多多肉,甚至将秦路赶走,一个人坐在他的工位上。
在这里,我找到了一根他遗留下来的笔。
是高考的时候,我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珍藏。
临走前,他却抛下了这根笔。
我将戒指套在笔上,放到胸前的口袋,好似裴安正陪着我。
人人都说我受了太大的打击,得了失心疯。
只有我自己知道。
裴安走后,带走了我的三魂六魄。
留在这世上的,只有一具无用的躯体。
我根本不敢死,我怕死了就能看见他,就能看见他对我失望的眼神。
可是我也不想活着了。
裴安痛快的走了,却将这个困难的命题丢给了我。
我宁愿活着,去忍受每一天的煎熬。
我在为过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