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与君凡奚已经一个月未见了。这一月,他派了一名婢女花影来凉心谷伺候我的衣食起居,他不再如以前那样,一日三餐都有人影,而是在外面忙着自己的事,我一点都不知晓。
很多次我想问花影君凡奚去了哪里,可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没有那么骄傲,只是守着他写的我的名字日复一日。
九仪好像也有自己的倔强。
可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寻思着找个什么理由与他见一面,几番犹豫下来到他房前,门虚掩着,门内君凡奚与一名男子在交谈着什么。
我来凉心谷两年,从未见过除了君凡奚以外的人,对于这名陌生男子的到来,我略感新鲜,又甚感惶恐。
正想走近去听听他们在交谈什么,花影从背后悄无声息的捂住我嘴巴,将我拉走了。
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她回之理所应当的眼神。
她看出我的疑惑,出声解释给我听:“与公子交谈的男子是林老将军之子,林仰月。他与公子自小相识,是公子为数不多的挚友之一。林公子深受皇上器重,手握重兵,不失是公子的左膀右臂。”
我听得心里一愣,原来君凡奚除了我以外,与别人交往的也并不差。
“你为什么知道君凡奚那么多?”我面无表情的问她。
她许是没料到我会那么问,足足愣了几秒。
“公子幼时救过我性命,我便一直跟着公子。”花影笑道,“我与你不同的是,你要进宫复仇,我要陪你进宫复仇。”
我审视她,似乎要把她全身盯透。
“你要陪我入宫?”
“是。”
我身体一僵,君凡奚,终究还是不信我。
与其说派花影随我入宫,不如说是监视。他怕我传递假情报,将他的计划付之一炬,或者,把我这颗可能控制不住的棋子,随时废掉。
想到这些日愈加浓烈的思念,胸口险些闷到喘不过气,越来越觉得好笑。
落九仪啊落九仪,你忘了他在你醒来第一天就说过吗,你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棋子的命运,只有乖乖听主人命令落子。
说不清什么东西在嘴里泛滥,带来阵阵血腥。花影“啊”的一声,我才知道是我自己咬破了唇角,猩红的血弥漫嘴中,一点痛觉都没有。
她说要带我去敷些药,我笑着拒绝了,还让她不要告诉君凡奚。
她起初不敢答应,我威胁她道:“你日后是跟着我,若这些小事都不愿意听我的,我还不如一个人入宫。”
她以为我要跟君凡奚告状,连连答应了下来。
我独自回了房,她往君凡奚屋子里走去了。我也懒得问她去干什么。
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淅淅沥沥打打在我的小木屋上,门檐上滴水成珠,“趴嗒”一声掉入水涡坑。
我坐在窗棂前细听雨声,暗青苔痕被雨水冲刷的光滑,我无趣的用银簪尖尖的那端将青苔一点一点刮去。
门前忽然传来敲门声,料到是花影来找我去用膳,我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专心刮磨着青苔。
花影见我许久没有回音,索性直接将门打开了,见我在窗前坐着,一心玩弄着簪子,不忍打扰我,在一旁站了许久。
我见她欲言又止,左右为难,也不想做这个恶人,便开口询问她有什么事。
她松了一口气,回道:“公子与林公子已经摆宴了,请姑娘前去。”
我并不想见什么林公子。
花影见我犹豫,又道:“公子请姑娘务必前去。”
要是我不去,依君凡奚的性格,一定会带着人来一本正经兴师问罪。
我放下了手中沾满青汁的簪子,用毛巾擦了擦手,换了一件得体的衣裳,花影在前带路,我在后头跟着。
一路沉郁的气息一直延伸到了君凡奚的屋里,一桌好酒好肉,两人已经饮了一壶酒,菜却丝毫不动。
我皱眉,君凡奚已经许久没喝酒了。因为他答应九仪,好好对自己。
一月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他。
他似是没看到我来了一样,又是一杯烈酒下肚,眉目轻皱。
一旁的男子,玉树临风,也算是人间鲜有,他勾唇一笑,“这就是九仪姑娘?”
闻他的声音,我蓦然将视线从君凡奚身上转到他身上,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君凡奚边给他斟酒边告诉我:“九仪,这是林仰月将军,他父亲林老将军是护国候,皇上很器重他们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