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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挽花大会

发表时间: 2023-08-08

此时,二楼的明珠阁中,正立着两女一男,透过半开的窗户,可以将楼下大厅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为首的绿衫女子,容貌绝美,身材高挑,体态婀娜,清丽脱俗,宛若九天仙子,如鸦秀发披散在肩,两只星眸如一汪湖水,波澜不惊,正静静望着楼下,竟有些出神。身边是一红纱女子,个子娇小,容貌稍逊前者,面若桃花,杏眼含春,眉宇间妩媚横生,尤其那玲珑剔透的身材,更如一只已经熟透的蜜桃般,令人垂涎欲滴。
站在两女身旁的,是一个锦衣公子,面容较好,玉带长衫,颇有一番风流韵致,此刻他正摸着下巴,沉思不已。
“苏姐姐!”
红纱女子朱唇轻启,说道:“苏州城里能数得上的富户,今晚差不多都到了吧?”
苏婉儿收回目光,臻首轻点:“正是!”
夏岚抿着嘴,似乎有些担忧:“苏姐姐,你举办挽花大会,是不是过于冒险了?”
苏婉儿轻叹口气,苦笑说道:“岚妹,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一时之间,我实在是凑不齐赎身的银两,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
夏岚俏生生白了苏婉儿一眼,又道:“苏姐姐,那个李公子才学人品,都是上佳之选,听说还是汴梁的高官之后,若是嫁给他,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呢?”
苏婉儿眼波流转,声音竟有些飘渺不定:“岚妹,你要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住在深宅大院中,虽是衣食无忧,却也成了笼中鸟雀,再无自由可言!所以姐姐宁可嫁给一个农夫,以后男耕女织,相依田园,也过得逍遥快活。”
夏岚闻言,大眼睛中似乎多了一丝茫然,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苏姐姐,难道你就不担心今晚有人破了你的擂台?”
不等苏婉儿说话,一旁的沈君浩抢先道:“应该不会!若论才学,放眼苏州城中,能与苏行首一较高下的,也只有顾老夫子、曹先生和慕白兄,但眼下三人都不在堂下,所以今晚苏行首守擂,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苏婉儿的目光先在堂下打个转,淡然说道:“沈公子所言不差!况且今晚我已做好充足准备,我手中的对联都是花重金从各地网罗过来的奇难杂对,就算顾夫子、曹先生、孙慕白三人在场,想要破我擂台,也并非易事!”
说话间,一个丫鬟兴冲冲的推门跑了进来,当着苏婉儿的面禀报道:“小姐,堂下客人已经全到齐了!”
苏婉儿点点头,指着桌上的锦卷说道:“小云,你先拿第一卷下去!”
小云脆生生答应着,便抱起第一幅锦卷,风风火火的跑出房间,而苏婉儿则回过头来,对着夏岚和沈君浩悄然一笑:“两位,好戏就要上演了!”
“挽花大会为何还不开始?奶奶的,老夫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老刘,才半个时辰你就等不及了!要不你先回去乐呵乐呵,我可听说你家里面七房妻妾,各个都是貌美如花。”
“屁的貌美如花,都是些个庸脂俗粉!今天老夫足足带了一千两黄金,若是能与苏婉儿共度春宵,那今晚这钱也就花的值了!”
“啧啧,老刘,就你这副身子骨,能应付的了苏婉儿吗?”
“这个您就甭操心了!我可是有备而来,若是能拔得头筹,我便服下鹿血丸,到时候定让那苏婉儿在老夫胯下求饶!嘿嘿!”
坐在刘斌前一桌的,是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此时满脸淫笑,正肆无忌惮的意淫着苏婉儿。而刘斌则是第一次来到这种风月场合,不免有些好奇,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四处观望着,身边的樊士林,却是正襟危坐,两只小眼睛咕噜咕噜乱转,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快看!苏婉儿的贴身丫鬟小云下来了!挽花大会要终于要开始了!”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原本喧闹的大厅中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中央的花台上。
小云俏生生的立在花台中央,先向众人盈盈道个万福,微笑说道:“诸位公子老爷们!小婢带苏行首向大家问个好!”
“小云!赶紧出对子吧!老爷我等不及了!”
“是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浪费我们时间了!”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哄,全场当即笑成一片,小云却是面不红,心不跳,依旧有条不紊的说道:“公子老爷们请稍安毋躁!且听小婢讲一下擂台的规则,此次擂台共有三关,每一关苏行首都会出个上联,若是能对的出下联,便可晋级下一关,若是对不出,也可使用银钱进入下一关。”
说着,小云将锦卷展开,随即挂在正中的雕花木板上。
“西湖垂柳丝柳垂湖西”
当下,小云转过身子,笑吟吟道:“请公子老爷们提笔写出下联,若是对的合意,苏行首会在明月阁前挂一盏红灯笼示意,若是对不出下联,也可以交纳黄金一百两进入下一关!”
夏岚俯首观望,略微思忖片刻,掩口笑道:“苏姐姐,这个上联可难不倒我哦!妹妹我张口就来,中山停云堂云停山中!”
沈君浩却是笑而不语,这副上联确实不难,只要肚中有些才华,便不难对出下联。
苏婉儿嫣然一笑,调侃道:“岚妹,要不你也下去攻擂,说不准今晚,姐姐就折在你手里了呢!”
夏岚俏脸一红,嗔道:“姐姐休要取笑于我!”
苏婉儿微微一笑,转而正色道:“第一关,自然要简单一点,别看他们都是大富之家,但真正有才华者,寥寥几人而已。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身边的书生,都是临时请来的救兵,若是第一关就把他们难住,恐怕今晚我连一两银子都甭想赚到!”
听完这番话,沈君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向苏婉儿的目光中也瞬间多了几分倾慕。
这时候,雕花木板上已经挂上了两幅下联,而原先调侃苏婉儿的两个老头,则直接交纳黄金一百两,干净利索的进入到了下一关。
樊士林一对小眼睛中,也冒出丝丝狂热,余光一瞟,却见刘斌和花衣公子依旧无动于衷,只当他们对不出下联,心中冷哼一声,便吩咐道:“刁三,准备一百两黄金!”
“且慢!”花衣公子略一摆手,说道:“樊公子,在下有一下联!”
樊士林一愣,旋即大喜道:“快快写下来!”
当即,花衣公子提起毛笔,便在纸上哗哗书写起来,‘洛河飘香茶香飘河洛’!
“嗯,不错!”
樊士林端详片刻,眉开眼笑的称赞了一句,当即让刁三小心捧起,也挂在了雕花木板上,接着便从箱子里摸出一锭金子,丢给了花衣公子:“赏给你的!”
见樊士林出手阔绰,花衣公子心花怒放,千恩万谢后赶紧收入怀中,顺道还得意的瞟了刘斌一眼。
很快,明珠阁前挂起了四盏红灯笼,第一关结束!
在场众人,除了四家对出下联外,剩余六家皆掏了一百两黄金,倒无一家弃权。
“真是好大的手笔,仅第一关就收敛了六百两黄金!这苏婉儿难不成真是天仙下凡,竟让这么多人为她挥金如土!”
刘斌泯了一口茶,斜眼看着挂在明珠阁前的大红灯笼,目光中尽是玩味之色。
不消片刻,第二关的对联也展示了出来:‘鸡犬过霜桥,-路竹叶梅花’
只是看了一眼,刘斌的嘴角就浮出一丝高深的笑意,苏婉儿果真不简单,这些对联都是自古传下来的绝对,落在苏婉儿手中,便成了敛财的利器,今晚的挽花大会,意不在‘卖身’,而在于‘敛财’!
只不过苏婉儿略施巧计,在‘敛财’的意图外披了一层高雅的外衣,这分手段和心机,着实令人拍手叫绝。
夏岚沉吟片刻,却是撅着嘴说道:“苏姐姐,这个歇后语对联倒是挺难的,小妹对不出来了!”
苏婉儿只是轻笑一声,并没有言语。
这时,小云开出了第二关的价码:“诸位公子老爷们!若想直接进入最后一关,需要交纳黄金二百两!”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堂下的公子老爷们却无任何动作,既没有提笔,也没有交钱,只是左顾右盼,互相观望着。
樊士林悄悄拉了下花衣公子的衣角,问道:“喂!你可有把握对出下联?”
“呃。。。这个。。。”花衣公子目光躲闪,支支吾吾道:“樊公子,这个对联颇有难度,还需再斟酌。。。。”
不等花衣公子说完,樊士林就没了耐心,当即拂袖一甩,便冷着脸别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刘斌冷眼旁观,心中暗笑不已,看来苏婉儿太高估这帮公子老爷们了,若是再无人对出下联,恐怕挽花大会就要到此为止了。
苏婉儿第一次皱起了眉头,她在明珠阁中运筹帷幄,堂下的突然冷场,着实出乎她的预料,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恼怒,这些公子老爷们也忒草包了些,这么多人竟对不出一个下联。
沈君浩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将心中想法讲了出来:“苏行首,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差人下去透个信?”
“万万不可!”苏婉儿不假思索,摇头说道:“现在贸然差人下去,只会招人怀疑!再等一会儿,说不定另有转机!”说话间,苏婉儿的目光又飘了下去。
“樊公子?”
“嗯!”
“我能对出下联!”
“嗯!”
“什么?!”
樊士林突然反应过来,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刘斌,而花衣公子亦是满脸狐疑,刘斌尚不能对出前一副简单的对联,怎能应付眼下这副很有难度的对联呢?
“若挽花大会到此结束,未免太可惜了!苏婉儿,还是让我助你一把吧,顺道捞点外快!”
刘斌眉毛一扬,舔着嘴皮说道:“樊公子,你若答应给我一百两黄金作为酬谢,我便助你进入第三关!”
“好,好,没问题!”
樊士林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他虽长得肥头大耳,却也不蠢,如果花钱进入第三关,需要二百两黄金,而眼下只需付给刘斌一半价钱就能顺利晋级,何乐而不为呢?
刘斌先将两大锭金子收入怀中,而后凝思片刻,便提笔沾墨,在纸上哗哗书写起来,花衣公子始终不相信,当即伸着脖子,死死盯着刘斌面前的宣纸,待到刘斌收笔之时,花衣公子脸色一白,这才颓然落座。
“苏姐姐!快看,有人对出下联了!”
夏岚指着堂下,兴冲冲的喊着,苏婉儿娇躯一震,赶紧循着望去,这时候,刘斌已经将下联端端正正的挂在了雕花木板上。
“牛马行雪地,两行蚌壳团鱼”
“妙!妙!鸡犬过霜桥,-路竹叶梅花;牛马行雪地,两行蚌壳团鱼!果真绝对也!”沈君浩倒吸一口气,抚掌赞道:“能将此联对得天衣无缝,这人绝不简单!”
苏婉儿眼中亦是连泛异彩,她虽能对出下联,但自问不能对得这般工整,当即便问道:“这位公子是何来历?”
夏岚眸光流动,摇头说道:“面生的很,多半是从外地请来的高手!”
苏婉儿淡淡嗯了一声,当即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恬静:“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帮了我的大忙!岚妹,点红灯笼!”
果然,当灯笼再次挂起的时候,其余九家终于坐不住了,纷纷掏钱晋级,这下子,苏婉儿又有一千八百两黄金进账。
苏婉儿盘算须臾,展颜笑道:“赎身的钱,终于凑够了!岚妹,马上让小云挂上第三幅对联,挽花大会该到落幕的时候了!”
“恭喜,恭喜!”沈君浩略一拱手,却是故作惋惜道:“从此以后,万花楼中便少了一位绝代佳人,以往那美妙琴音,也恐怕要成为绝响了!”
苏婉儿轻轻撩了下额前的秀发,晒道:“沈兄言重了,他日若想听琴,婉儿岂能对你藏拙?”
“这就好,这就好!”
沈君浩哈哈笑道:“有苏行首这句话,在下就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