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墨,我今年21岁了。”被严墨从衣柜里找出来的青子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严墨刚为她泡好的热牛奶。
“是,21岁了还动不动就躲到衣柜里去,你不害羞啊?”严墨揉揉青子的头发,青子害怕打雷下雨的夜晚是因为七年前奶奶的去世,而每次青子不开心或者跟严墨闹别扭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躲到衣柜里一声不吭地坐着。这个习惯怎么也改不了。
“都七年了,你都成酒店规划部的设计师了,我连大学也没读完。你说我们七年之痒过了没有?”
“你现在画版画不也挺好的。”严墨从青子手里接过喝空的牛奶杯,“还有,什么叫七年之痒?别乱用形容词。早点睡觉,看看你的黑眼圈,好像我虐待了你似的。”
青子顺从地溜进被子里,却仍是睁大眼睛盯着严墨。
“我关灯了,给你煮了红豆粥放在冰箱里,明天起床了自己热着来吃。”
“严墨。”青子忽然叫了严墨一声。
“干吗?”
“没事了。”青子冲严墨笑笑,“晚安。”
严墨关上灯轻轻带上房门,青子听见严墨的脚步声朝他的房间走去。右边太阳穴还有一点隐隐作痛,窗外的暴雨也已经在这半夜里停了。
青子悄悄坐起身来,借着暴雨过后的一点点月色看着桌上摆着的耶稣像。那是奶奶留下来的。奶奶在的时候每个周末都带她一起去城里的教堂做礼拜,那是一座旧红色砖墙的教堂,房顶是尖尖的三角形,从有着一轮轮纹理的木头大门走进去,里面是一排又一排的座椅和长桌子。鲜艳的彩色玻璃映射出窗外的阳光,在透亮的教堂正中间是一尊神情肃穆凝重的塑像。
奶奶轻声地对耶稣说话,她说:“主啊,请庇护这孩子的成长,让她免于遭受过多的伤痛,赐予她一个幸福的未来,阿门。”
然而主也没有给予青子圆满。
如果没有严墨,现在的自己或许早已经流落街头甚至不再存活在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严墨,没有任何人是值得自己相信的。有时青子觉得自己和严墨像是双生儿,青子记得自己读过一首诗,《空青赋》,“若夫邃古之世,汗漫窈微;惟此青墨,所以造之。”
青与墨,原本就是同一样东西。
自己与严墨的生活远远没有外人所想象的香艳离奇。七年了,没有人知道严墨和青子这七年来的生活内里藏着怎样的波澜起伏,外表的平顺下往往是不为人知的暗涌。一个16岁的少年和一个14岁的少女,没有亲人,没有背景,仅仅有一所房子可以住在一起。
但这也是一个家,即使这个家只得严墨和青子两个人。
青子微微闭上了眼睛,她没有事无巨细去回忆的力气,过去的路走得太崎岖,若能够忘记,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