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封侯》,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战场上得不到的,不要期望在谈判桌上得到。”建炎四年的富平之战,是宋金争夺陕西乃至西北的战略决战,宋军惨败,宋朝的战略重心转为保卫四川。数年后的宋金议和,西部最终以大散关、秦岭一线为界,陕西和西北尽失,皆种因于此。当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在富平之战中苏醒。一切都不一样了。...
《封侯》精彩片段
雨还在下。
陈庆伸手接了一点雨水,洗去糊住双眼的脑浆和脓血,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上的几具尸首掀开,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
头晕目眩,双腿发软,但陈庆还是咬牙站起身。
“我在哪里?”
陈庆只记得毒贩卡车撞上来的瞬间………
但现在呢?灰蒙蒙的雨雾笼罩着大地,四周是一望无边的尸山血海,脚下是数不清的残肢断臂和劈开的头颅,白花花的脑浆流满一地。
人和马的尸体交缠在一起,血肉模糊,层层叠叠,分不清人还是马匹。
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满地堆积的内脏,破碎的兵器上挂着肠子,连雨水也冲淡不了弥漫在天地间……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腥臭之气。
就在不远处,一匹被斩断前腿的马匹伏在血泊中,目光悲伤望着陈庆。
陈庆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难道……..这就是地狱?
“陈伍长,救我!”
身后传来一个低微的声音。
陈庆回头,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一只瘦弱的手露出在外面,微微动弹一下。
陈庆连忙搬动尸体,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将一匹战马的身躯拖开,又奋力搬开三具尸体,他喘着粗气,腰都直不起来。
求救者是一个少年,看脸庞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像一只即将要宰杀的羊,无助地躺在血泊之中。
看到少年的身体,陈庆的心一下子沉入深渊。
少年竟被一支长矛从小腹刺入,钉在地上。
少年已经气息奄奄,声音越来越低微,“伍长,救救我!”
他竟然叫自己伍长,陈庆蓦然醒悟,这不是地狱,这是战场……….
陈庆连忙握着少年的手大喊:“你先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我在哪里?”
少年微弱的眼光忽然变亮了,闪过一丝惊诧,这是他最后的一线生机,回光返照的一刻,他嘴里艰难吐出了四个字:‘建炎四年……..’
“啊!”
陈庆惊呆了,建炎四年,那不是北宋刚刚灭亡吗?
“你坚持住,挺住!”
陈庆把少年慢慢抱出尸堆,少年的头软软耷拉下来,他早已经没有呼吸了。
…………
泥泞和血浆混在一起,一步一滑,陈庆用一根折断的长矛当拐杖,跌跌撞撞在尸体堆里行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战马的嘶鸣。
一回头,蒙蒙雨雾中,一名骑兵出现数十步外,身披铁甲,头上帽子就像两片香蕉皮倒扣,还有两只牛角。
他腰挎长刀,手提一根长矛,后背利斧,阴冷的目光透过了雨雾,俨如一只发现猎物的豹子,冷酷而凶悍。
战马颈下和马鞍两边挂着十几颗人头,高大的战马喷出白气,粗壮的铁蹄敲打着地面。
陈庆忽然明白了,这一定是女真骑兵。
他掉头便逃,女真骑兵尖利地大叫一声,纵马追杀而来。
片刻,陈庆便被战马追上,女真骑兵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高高举起长矛,狠狠向他后背刺去。
陈庆并不是第一次杀人,无数次面对穷凶极恶的毒枭,他有着山一般的冷静沉着和猎豹般的敏锐。
他身体一闪,一个后侧翻,躲过女真骑兵雷霆一刺。
女真骑兵一矛刺空,用力过猛,只听‘咔嚓!’一声,长矛刺入一具宋军将领尸体的铁鳞甲中。
女真骑兵抽矛反刺,不料矛头却被铁鳞甲卡住了。
机会在瞬间到来,若不抓住它,它也会在瞬间失去,陈庆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抄起半截长矛狠狠刺去。
雨雾模糊了女真骑兵的眼角余光,他没有发现、也没有意识到猎物在反噬。
‘噗!’
锋利的长矛刺透了女真骑兵的铁甲,刺进他的后腰。
女真骑兵惨叫一声,调马便逃,片刻便消失在灰茫茫的雨雾之中。
陈庆也完全脱力了,一屁股坐在泥水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疼痛,痛得他浑身都痉挛起来………
休息半个小时,体力稍稍恢复了一点。
陈庆站起身,将这名无头将领的身体翻过来,把铁鳞甲从他身体上剥了下来。
陈庆脱去身上厚重的皮甲,抹掉脸上的雨水,小心翼翼将铁鳞甲穿上。
其实近身战两种盔甲效果都差不多,都防不住脖子和脑袋,但铁鳞甲能给他稍多一点安全感。
陈庆从将领怀中摸出一包干饼,随手塞入怀中。
他又看见对方腰间有块铜牌,也一把扯下。
‘呜——’
远处忽然传来鹿角号声,陈庆感觉到骑兵的身影在远处晃动,他一阵心惊,撒腿向北方逃去。
…………
天快亮时,雨却越下越大,陈庆终于走出了战场。
这时,陈庆意外遇到了四名和他一样侥幸活下来的宋军士兵。
四人不安地望着陈庆,陈庆他的身上的铁鳞甲使对方误会了。
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几人确实需要一个首领。
“你们叫我陈虞侯吧!”
陈庆语气平静,他不懂宋朝兵制,只得记得《水浒传》中有个陆虞侯,好像是一名低级将领。
“陈虞侯,我们该往哪里走?”
四名淋成落汤鸡一般的士兵眼巴巴地望着他。
“我有点糊涂了,我们现在在哪里?”
“在富平县啊!”
陈庆脑海电光石火般闪过了‘富平之战’。
建炎四年,金兵进攻川陕,二十万宋军在关中富平县和完颜娄室统领的数万金兵展开决战,以宋军惨败告终,数万将士战死沙场。
他们就是数万阵亡将士中的幸存者。
陈庆忽然发现自己应该向南走,向北走不对,宋军主力是向四川方向撤退了。
但此时他已身不由己,不远处传来了数声低沉的鹿角号声,他们被女真游哨骑兵发现了。
“快走!”
陈庆带着四名宋兵向北面一片树林奔去。
三名女真游哨骑兵从侧面疾奔而来,满脸狰狞,杀气腾腾,手持锋利的斧头,距离越来越近,他们距离树林还有一百多步,但骑兵距离他们只剩下二十步。
“不要跑了!”陈庆大喊一声,停住了脚步。
“反正都是一死,不如和他们拼了!”
他一挥长矛,一声怒吼:“杀——”
陈庆义无反顾地向迎面杀来的女真骑兵冲过去。
四名宋军士兵被陈庆的决然震撼住了,最年长的士兵忽然举矛大喊:“和他们拼了!”
四名宋军士兵也跟着冲了上去。
游哨骑兵是女真军的精锐斥候,三名骑兵个个膀大腰圆,武艺精熟,尤其擅长弓马骑射,可惜雨下得太大,弓弦被雨水浸透变软,骑兵们无法使用弓箭。
为首女真骑兵见几名宋军残兵向自己冲过来,他脸上带着傲慢,冷笑一声,收起利斧,摘下了长矛,加快马速,一矛刺向对方。
陈庆冲到眼前,人却蓦地不见了,女真骑兵一矛刺空,忽然右肋下一阵剧痛,痛彻心扉,女真骑兵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不等他落地,陈庆便在空中一矛刺穿了他的太阳穴,女真骑兵当场被刺死。
陈庆长矛一挥,又迎向另一名女真骑兵。
四名宋军士兵士气大振,围攻一名女真骑兵,只片刻,战马被刺倒,将女真骑兵掀翻在地,四名宋军士兵一拥而上,乱刃分尸。
正和陈庆激战的女真骑兵见势不妙,调转马头便逃,同时吹响了求救的号角声。
“呜!呜!”
陈庆振臂一挥,投出了长矛,长矛划出一道抛物线,从后面刺穿敌军的身体,矛尖从前胸透出,巨大的惯性将女真骑兵带下战马,钉死在地上。
精彩一击使四名士兵激动得欢呼起来。
忽然,南面传来了应答的号角声,刚缴获的战马猛地挣脱刘五的手,向号角声处奔去。
“虞侯,他们来了!”赵小乙指着远处恐惧大喊。
茫茫雨雾中,上百名女真骑兵从南面奔来,声势骇人。
“快跑!”
陈庆扔下长矛,带着四名手下向树林狂奔。
片刻,百名女真游哨骑兵奔至近前,为首百夫长颜术烈望着被杀的三名士兵,顿时大怒。
一名什长隐隐认出了为首宋军士兵的背影,似乎就是昨天刺伤自己之人,仇恨的火苗在他心中燃起。
“谋克,让卑职去斩掉他们人头。”
“一个不留,全部杀死!”
“跟我追!”
女真骑兵什长命令手下携带上投掷短矛,他一策战马,率领手下九名骑兵催马狂奔,向奔逃的几名宋军士兵追去。
陈庆率领众人奔进了树林,仇恨驱使着女真什长不顾伤痛,率领手下也冲进树林,紧追不舍。
一支短矛‘嗖!’地从陈庆头顶射过,插在前方的大树上。
“啊!”年纪最小的李环惨叫一声。
他被一支短矛刺穿后背,被活活钉死在地上,女真骑兵风驰电掣般杀上,战斧一挥,李环的人头被劈掉,成了女真骑兵的战利品。
“快跟上我!”
陈庆咬牙狂奔,用‘之’字形在树林中奔跑,一边跑,一边甩掉了铁鳞甲。
李环的皮甲挡不住对方一击,他的铁鳞甲一样挡不住,穿在身上还耗费体力。
三名士兵也跟着陈庆脱掉盔甲,加快了奔跑速度。
短矛‘嗖!嗖!”射来。
“啊!”
瘦高个胡三郎被一支短矛射穿了大腿,‘咔嚓!’一声,骨头碎裂,他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
陈庆停住脚步,“胡三,快跟上!”
“我的腿骨断了,你们快跑,我来拖住他们!”
十名女真骑兵杀到了。
另外两名宋军士兵刘五和赵小乙跑回来,拉着陈庆便跑。
“再不走全死在这里!”
陈庆一边跑一边回头,他眼睁睁看着胡三用短矛刺中一匹战马,却被几根长矛同时刺死在地上。
陈庆眼睛红了,一种同血脉同民族的悲怆感使他泪水忍不住潸然流下。
……….
天雨路滑,树林越来密集,战马也快不起来,双方距离一直胶着在二三十步左右。
不多时,陈庆和两名手下奔到了山脚下,沿着一条小溪向山上爬去。
陈庆回头,他发现对方也弃马了,就像一群不肯舍掉猎物的狼,紧跟在自己身后。
陈庆咬牙暗骂,眼一瞥,发现小溪里有一块滚圆的鹅卵大石,足有两三百斤。
“砸死这群狗日的,刘五,小乙,来帮帮我!”
三人一起用力,将这块两三百斤重的鹅卵大石从小溪里推出来。
“一二三,推!”
鹅卵大石沿着泥泞的山道向下翻滚砸去。
为首女真什长一抬头,见一块大石迎头砸来,带着呼呼风响,气势惊人,吓得他一翻身,滚倒在小溪里。
后面的女真士兵却躲闪不及,三名士兵先后被大石砸中,当场被砸死两人,另外一人受了重伤。
女真什长大怒,拔出刀大喊几声,剩下的六名女真士兵跟着拔刀狂吼,不顾一切地继续向上攀爬。
陈庆暗暗叫苦,这些女真人非但没有被吓跑,反而士气高涨,麻烦大了。
再寻一圈,小溪内已没有大的鹅卵石。
“我们走!”
两名士兵跟随陈庆继续向山上攀去。
攀爬了半里左右,小溪消失了,前面出现一条沟壑,约两丈宽,一根树干放倒在沟壑上作为临时桥梁。
机会终于来了,他们三人从树干上过了沟壑,一起用力,将树干拉掉,粗壮的树干坠入数十丈深的沟壑。
三人转身刚要跑,陈庆忽然看见旁边有一根腐烂的树干。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
刘五和赵小乙都认为陈庆疯了,万一这根腐朽的木头不断,他们不是又入虎口了吗?
但陈庆认为它一定会断,不下雨或许木头纤维还能支撑一下,但下了一天一夜的雨,腐木已经湿透,它怎么可能还支撑得住两三百斤的重量?
陈庆是虞侯,两名士兵只能服从。
不多时,七名女真士兵追来了,为首什长踩上腐朽的木头,竟然冲过了沟壑,腐朽的木头只是变得弯曲了。
趴在上方的陈庆心中一沉,难道真是自己错了吗?”
紧接着,三名女真士兵同时冲上了腐木,他们犯了一个思维定势的错误,这么多人都过去了,这段木头肯定没有问题。
三人跑到一半,腐木终于断裂,三名女真士兵惨叫着跟随腐木坠入了二十余丈深的沟壑,当场摔死在乱石上。
后面三名女真士兵吓得纷纷止住脚步,他们过不来了。
女真什长惊愕地望着身后一幕,却不料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将他扑倒在地,陈庆按住他,狠狠一拳打在他腰间伤口处。
女真什长痛不欲生,嘶声惨叫,陈庆一连十几拳猛击,女真什长痛得晕死过去。
对面三名女真士兵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计可施,他们轻装爬山,没有携带短矛,眼睁睁地望着首领被三名宋军捆绑着带走了。
.........
翻过了大山,他们来到了北面山脚下,在一条小溪边休息。
女真什长倒在地上,用破布堵住嘴,双眼被布条捂住,手脚反绑。
刘五和赵小乙不理解虞侯为何不一刀宰了这个女真骑兵,留着一个累赘。
他们确实不理解,陈庆在一天前还是一名缉毒警察,刚刚才到这个朝代,自然还保留着前世的思维。
俘虏要比尸体的价值高得多。
陈庆坐在小溪边啃着干饼,把弄手中的铜牌。
铜牌一面写着‘环庆军’三个字,后面一边写着将虞侯。
阵亡的宋军将领还真是一名虞侯,隶属于环庆军。
陈庆苦笑了一声,他借尸还魂的这个伍长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他都一无所知。
还有他冒充的这个虞侯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甚至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一切都稀里糊涂,包括眼前的局势。
建炎四年,黄天荡之战刚刚结束,江南那边应该比较安全了,在以后的几年,整个关中和汉中都会反复拉锯交战,陷入动荡之中。
陈庆并不害怕动荡,作为特种缉毒警,他这些年就一直生活在极度危险之中,屡破大案,抓捕了无数凶穷极恶的毒贩,短短三年时间便被提拔为中队长。
形势越是复杂,时局越是动荡,他就越能如鱼得水,他仿佛就是为了乱世而生,在乱世中寻找希望和出路。
陈庆甩甩头,仿佛将大脑中的杂念甩掉,以后该怎么办他暂时不愿多想,他现在必须先在惨烈的战乱中活下来。
就在这时,一队骑兵从前面拐弯处转了出来,足有二十人。
这队骑兵来得太突然,陈庆大吃一惊,腾地站起身。
“是宋军!”
刘五和赵小乙认出对方,挥舞着双手迎上去。
………..
这是宋军的一支斥候队,为首将领叫做李绛,是一名指挥使,他们奉主将之令,前去打探敌军情况。
没想到正好遇到了陈庆三人,居然还抓了一名女真游哨骑兵什长。
李绛大喜,有了这名女真游哨什长,他们就不用去战场冒险了。
他立刻带着众人返回驻地。
宋军藏身之地距离富平战场约五十里,这一带是乔山余脉,丘陵山谷纵横。
众人沿着一条小河骑马疾奔,李绛指远处一条长长的丘陵道:“越过那条丘陵,我们就到藏军山谷了。”
“等一等!”
陈庆大喊一声,众人纷纷勒住马匹。
“陈虞侯,发生了什么事?”李绛不解问道。
陈庆指着远处一片树林,目光犀利。
“前面树林上方群鸟惊飞,树林内有异常!”
李绛吃了一惊,连忙令道:“杨伍长,你率几名兄弟去看一看。”
“李将军,这样会打草惊蛇,被他们逃走,不如让我先去西面拦截!”
李绛点点头,派十名手下跟随陈庆去西面拦截,他自己则带另外十名士兵列队上前,做好了战斗准备。
距离树林约三十步,从树林西面忽然奔出三名骑兵,果然是女真游哨骑兵,正好被陈庆率军拦截住。
陈庆满腔仇恨,大吼一声,长矛疾刺,正中为首骑兵的马头。
战马一声惨嘶,扑倒在地,马上骑兵甩出去一丈多远。
“把他绑起来!”
陈庆高声喝令一声,又向另一名骑兵冲去。
这也是一名游哨骑兵什长,剃着光头,两边各留一根小辫,相貌凶悍,女真什长狞笑一声,挺矛便刺,陈庆挑开他的长矛,两马并拢,陈庆狠狠一脚向对方腰间踢去。
女真什长极为敏捷,一翻身躲到马肚下方,顺势抽出一支短矛,从马肚子下方狠狠一矛向陈庆小腹刺来,矛速迅疾无比。
一般宋军恐怕躲不过这一记偷袭,但陈庆却经过千锤百炼的训练,反应远远超过常人,他猛地向后一躺,对方短矛刺了个空。
陈庆不再给女真骑兵任何机会了,双臂较力,狠狠一矛刺中马肚。
‘噗!’
战马的肚子被刺穿,锋利的矛尖从另一边透出,血淋淋的矛尖也刺进了对方的头颅,女真骑兵连人带马翻滚在地上。
第三名游哨骑兵也被其他宋军士兵挑翻落马,生擒活捉。
“这次多亏陈虞侯,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李绛着实很担心,对方探子出现在主力藏身谷五里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他们?
“我只是稍微帮忙,就算没有我,相信李将军也一样会发现他们。”
李绛苦笑一声道:“不瞒你说,我们斥候营已经全军覆灭,我被大帅派来组建临时斥候营,我之前是步兵指挥使,从未接触过斥候,包括五十名手下也是从骑兵中挑选出来,大家都没有经验,根本没有注意到惊鸟。”
“你们是哪支军队?”
陈庆这才想起,富平大战一共有八支宋军参战。
“陈虞侯知道这个吗?”
李绛掀开头发,陈庆看清了他额头上的八个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
陈庆目光凝固了,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八字军啊!
连岳飞也是出自这支军队。
李绛心中已动了爱才之念,这个陈虞侯智勇双全,又有经验,正是他们斥候营最需要的将领啊!
李绛想了想道:“陈虞侯是环庆军的人吧!”
陈庆点点头,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哪一军,既然他拿了这名虞侯的铜牌,也只能承认了。
“我给你一个建议,到了军营,你最好不要提自己是环庆军的人。”
“为什么?”
“这次兵败就是环庆军导致的,所有人都对你们恨之入骨!”
陈庆愕然,他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
王彦的军队藏身在五十里外的一座山谷内,这次富平惨败,他的八字军同样损失惨重,一万三千军队只剩下六千人,损失了一半多。
陈庆在一顶行军小帐外等了片刻,帐帘一掀,走出来一名大将,他身穿乌锤甲,头戴凤翅兜鍪,腰佩一把战剑,年纪约三十七八岁,长一张长脸,相貌英武,目光锐利。
“你们谁是陈虞侯?”
陈庆却不知道该怎么行礼,他眼角余光一瞥,见几名将领都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他也有学有样,单膝跪下抱拳道:“卑职陈庆!”
“我是都统制王彦,听说你不仅干掉了九名女真游哨骑兵,还在我们附近发现了女真探子,并抓住了他们!”
“不是卑职一人的功劳,若不是李将军派卑职去及时拦截,他们就跑掉了。”
王彦赞许地点点头,又问道:“你是哪里人?从军几年了?”
“回禀大帅,卑职太原人,从军三年。”
停一下,王彦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识字吗?”
陈庆一头雾水,抱拳道:“卑职是虞侯,当然能读能写!”
王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机会是留给有勇气的人,如果你认可八字军,那就留下吧!”
陈庆心中长长松了口气,如果王彦再问下去,他就要露馅了。
………..
雨终于停了,天空阴沉沉的。
王彦望着天空,目光中充满焦虑,他们虽然抓住了女真探子,之前却有两名探子先走了,对方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
“大帅,今晚必须出发了。”副将傅选在一旁小声道。
王彦犹豫一下,他也知道今晚是最后的机会,只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
“大帅还是想公选?”傅选很了解主帅的心思。
王彦点点头,索性坦率道:“直接任命傅墨山会让别人不服气,还是按照规矩公选吧!”
他们的斥候营全军覆灭,需要重新组建,李绛是斥候营指挥使,但他们还需要一名斥候都头。
副将傅选便推荐了自己的侄子傅墨山。
但王彦很了解傅墨山,目不识丁而且鲁莽少智,做一名冲锋陷阵的悍将可以,出任斥候都头却不适合。
斥候营指挥使李绛也极力反对任用傅墨山。
傅选见主帅不肯松口,只得无奈道:“公选当然最好,卑职就怕时间来不及了!”
“一共只有四个人选,几场比武而已,完全来得及!”
傅选一怔,“不是只有三个竞争人选吗?”
王彦笑了笑道:“就在刚才,李绛推荐跟随他一起回来的环庆军虞侯陈庆出任斥候都头。”
“什么!”
傅选脸色一变,李绛居然推荐一个环庆军的虞侯来竞争斥候都头,他疯了吗?
傅选冷冷道:“八字军的规矩是嫡系优先,大帅觉得让一个环庆军的败将参与竞争合适吗?”
王彦很清楚陈庆能带领四名老弱残军不仅逃脱女真游哨骑兵的追杀,还反杀九人,在归途同样表现出色,这是一名智勇双全的虞侯。
从陈庆冷静的目光里,王彦看到了一个优秀将领应有的潜质。
王彦看了傅选一眼,淡淡道:“现在是非常时期,破格提拔也未为不可。”
傅选还想再反对,王彦却摆摆手,“我们没有时间了,召集所有指挥使来商议吧!”
………
陈庆的晚饭依旧是干饼,只是配了一碗热汤。
他目前还是虞侯,虞侯属于军吏,级别等同上士,并不掌兵,相当于排长下面的专业士官。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士官还是冒充的,他前身的真实身份只是一名伍长。
但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能在女真骑兵的追击下活下来,他已经很感激上天的开恩了。
刘五和赵小乙依旧是他的手下,刘五是凤翔府麟游县人,从军十几年的老兵油子,所以他能活下来。
赵小乙只有十七岁,刚从军半年,是刘五的外甥,非常机灵,瘦得像猴子一样,他紧紧跟着刘五,也侥幸活下来。
陈庆学着刘五把饼掰碎,泡在热汤里,又撒了点盐末。
别人都是一营一部地坐在一起,唯独他们三人孤零零地坐在山崖边,无人理睬。
刘五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对陈庆道:“小乙听到了一些消息,小乙,告诉虞侯!”
“听到什么?”陈庆疑惑望着赵小乙。
“卑职的钱袋掉了,便去小帐那边寻找,士兵不让我靠近,但我听见小帐内有人在争吵,声音很大。”
“争吵什么?”
“那个带我们回来的李绛说,‘他有资格参选,有勇有谋,干掉了九名女真游哨骑兵’,旁边立刻有人大吼,说什么脸上没字,不够资格,还有人破口大骂,骂环庆军的人都是狗,只会坏事!”
陈庆心中暗忖,这是在争论自己吗?
“然后呢?”
“然后好像是主帅说了一句,‘按照规矩来!’帐里的几个人便怒气冲冲走了,我也吓得连忙跑回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刚才……虞侯,他们来了!”赵小乙吓得脸色都变了。
陈庆一回头,只见五六名身穿山字甲的将领快步向这边走来,为首将领是一名彪悍大汉,身高至少有一米九,长得像黑熊一样,脸上横肉乍现,眼露凶光。
几名将领走到陈庆面前,为首彪形大汉双臂环抱,下巴一扬,“这么说,你就是那个自诩杀了九名金兵的环庆狗?”
陈庆没理睬他,他用两根小木棍将浮在汤上的饼摁到碗底。
“老子问你话呢!”彪形大汉眼睛一瞪,凶相毕露。
刘五连忙站起身,点头哈腰陪笑道:“将军,我们杀金兵只是侥幸。”
“滚开,老子没问你!”
彪形大汉一把将刘五推个趔趄,又冷冷对陈庆道:“老子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给老子乖乖站起来回答,再敢装蒜,一脚踢爆你的卵子。”
陈庆还是没理睬他,把最后一块饼撕碎了,放在汤里。
彪形大汉恼羞成怒,上前一脚将陈庆的碗踢飞,碗里的汤饼也泼洒一地。
陈庆霍地站起身,捏紧了拳头,怒视眼前的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伸出斗大的拳头,在陈庆眼前晃了晃,一脸戾气道:“环庆狗不配吃我们的粮食,只配吃老子的拳头。”
说完,他狠狠一拳向陈庆脸上打来。
陈庆一侧身,躲过了凶狠的一拳,脚步敏捷后退几步,脱离了彪形大汉的打击范围。
陈庆冷冷道:“我不认识你,也不稀罕吃你们的军粮,是你们主将让我留下来,如果你们不欢迎,我这就向王将军辞行!”
彪形大汉回头对几名同伴笑道:“听见没有,环庆狗还想去告我黑状!”
一名矮个子将领怂恿道:“墨子,理他做甚,把他屎打出来,扔出去就是了。”
另一名年纪稍长的将领劝道:“老傅,稍微称量一下就行了,不要太过分,免得有人说咱们八字军心胸狭窄,容不下外人。”
“怕个屁啊!环庆狗害咱们打了败仗,还要照顾他们情绪?”
话虽这样说,彪形大汉还是担心主帅责罚,便横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脸庞,“环庆狗听着,老子叫傅墨山,第一军第三营的骑兵都头,正宗的八字军嫡系,老子准备竞争斥候营都头,听说你这条环庆狗也想来竞争,老子心中不爽,要么你拿出本事来给老子看看,要么你这条环庆狗有多远就滚多远去。”
对方一口一个环庆狗,陈庆心中怒火燃起。
但既然事出有因,他也不想计较,便克制住内心的怒火,摇摇头道:“我对你们的都头没有兴趣,也不想和你打架,请你走吧!”
傅墨山得到叔父的指示,让他来试探一下陈庆的底细。
他怎么可能因为对方说两句软话就放弃试探。
“还挺会装,老子已经给你下战书了,人证都请来了,环庆狗,你想耍我是不是?”
“我再说一遍………”
傅墨山却不给他机会了,上前狠狠一脚向陈庆裆下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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