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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驸马,你别苟着了

八爪鱼888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网文大咖“八爪鱼888”大大的完结小说《长公主:驸马,你别苟着了》,是很多网友加入书单的一部古代言情,反转不断的剧情,以及主角凤轻彤宝萝讨喜的人设是本文成功的关键,详情:“三小姐还没醒吗?”“王爷和王妃薨逝,三小姐定是伤心极了……”王朝政变,她一个小小郡主,自然是没有什么可做。可对于嚣张跋扈的她,却是什么都做得!她敲诈太子,哄骗尚书,挑衅群臣,还招了个锦衣卫做郡主爷。所有人都以为,成亲后的郡主会以家庭为重,谁知她变本加厉,甚至身后还多了一个帮她敲诈,帮她哄骗,帮她挑衅的帮手。她说:“王朝之下,争了才能活。”他说:“王朝之下,苟着才能活。”后来,她顺利坐上了长公主的位置,看着驸马爷……他:“为夫不苟了!”...

主角:凤轻彤宝萝   更新:2024-01-02 09: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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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凤轻彤宝萝的现代都市小说《长公主:驸马,你别苟着了》,由网络作家“八爪鱼888”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网文大咖“八爪鱼888”大大的完结小说《长公主:驸马,你别苟着了》,是很多网友加入书单的一部古代言情,反转不断的剧情,以及主角凤轻彤宝萝讨喜的人设是本文成功的关键,详情:“三小姐还没醒吗?”“王爷和王妃薨逝,三小姐定是伤心极了……”王朝政变,她一个小小郡主,自然是没有什么可做。可对于嚣张跋扈的她,却是什么都做得!她敲诈太子,哄骗尚书,挑衅群臣,还招了个锦衣卫做郡主爷。所有人都以为,成亲后的郡主会以家庭为重,谁知她变本加厉,甚至身后还多了一个帮她敲诈,帮她哄骗,帮她挑衅的帮手。她说:“王朝之下,争了才能活。”他说:“王朝之下,苟着才能活。”后来,她顺利坐上了长公主的位置,看着驸马爷……他:“为夫不苟了!”...

《长公主:驸马,你别苟着了》精彩片段


晚间,艳丽清绝的少女立在书桌前,锐利的丹凤眼静静地看着桌上的京城地图。

挑来挑去,店铺开在金蝉挑选的石子街最好。

石子街繁华富庶、人员繁杂,那铺面朝向三面人流,可观形势,是绝佳的搜集情报之所。

“金蝉果然有一套。”开铺子的事宜交给她没错。

“咔”地一声轻响,凤轻彤立刻警惕回头,一抹玄衣身影入内,因不小心打翻了花瓶,怔在当场。

秀眉微挑,凤轻彤冷眸戏谑。

这走狗,竟是翻窗成瘾不成?

宝萝立刻冲进了房间,见来人竟又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横眉冷对便冲祁曜低吼一声:“再来打过!”

秀气的萝莉脸满是愤怒,接二连三在祁曜面前处于下风,她不服!

祁曜并未还手,以躲为主。

怕碰坏花瓶,被凤轻彤讹上。

虎虎生风的拳头带着劲风横冲直撞,几次都险险碰到祁曜的衣角。

凤轻彤眼底划过一道冷光,祁曜的身手竟这样好。

狗皇帝祸害了弟弟一生,还让齐御医将弟弟的中毒归结到母胎带病上,害母妃多年来自责地以泪洗面。

若非她重生归来让白苏诊脉,就险些又中了狗皇帝的奸计。

这场针对穆王府的谋划持续数十年之久,祁曜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她跟他的主子已然不死不休、不共戴天。

思及此,凤轻彤盯祁曜的视线越发冰冷。

祁曜躲得厌烦,抬眸去瞧,见那矗立在书桌前的少女眉目冷冽陌生,敌意如匕首出鞘,带着寒光。

他心下一沉。这些日子的接触,凤轻彤但凡没有多信任他分毫,反而仇视得更厉害了!

没良心!

这一走神,宝萝的霸拳虎虎生威,袭上祁曜的腹部,中了!

她欣喜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被祁曜本能反手一拍,硬生生地砸出房门,撞到了石台才挡住去势。

“够了。”朱唇轻启,凤轻彤盯着祁曜的视线越发冰冷,肚子里的邪火降了降。

现在还不能得罪祁曜这个疯子。

“祁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冰凉入骨的问候陌生得仿佛二人初次见面。

祁曜顾不得倒在地上的侍女,大步走近凤轻彤,眸光微寒,“什么意思?”

他以为,各自握手便算倾心,二人的关系就算不曾宣之于众,也不再只是陌生人了。

“祁大人身为天子宠臣,实不该私自拜访穆王府。”

“私自”二字被凤轻彤咬得极重,已然是警告。

若祁曜再敢贸然闯进来,她便直接面见皇上。天子宠臣勾结穆王府,不臣之心骤现。

看看那狗皇帝是保祁曜,还是保江山。

如墨的寒眸如同坠入深海,静静地盯着凤轻彤清冽刚毅的面庞。

神医白苏抵达穆王府,祁曜本是好心想来帮衬一二。岂料这没良心的小东西,居然给他脸子瞧。

白日,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才会让凤轻彤对自己态度大变。

如夜的寒眸深深望了凤轻彤一眼,他翻身跃离,不过眨眼就没了踪迹。

笔挺的脊背冷汗淋漓,凤轻彤心知,若祁曜方才将屋内所有人灭口,也能保住私会穆王府的秘密。

只是……他并没那么做。

可凤轻彤也不想再跟祁曜过多接触,多生事端。

凤轻彤赶紧去扶宝萝,见她没有大碍,松了口气。

算那走狗有些良心。

小丫鬟愧疚又羞愤,伤没多疼,却红了眼眶。让祁曜摸进来,是自家主子受了天大的委屈。

凤轻彤揉了揉宝萝的脑袋以示安抚,这才打发宝萝去歇着了。

美眸轻瞥桌上的地图,凤轻彤轻轻瞧了瞧桌上倒扣的白纸。

那杀神为何没选择杀人灭口,凤轻彤已经不想再去细究。

救弟弟的性命,找到天山雪莲,才是重中之重。

午夜,锦衣卫衙门,一道玄衣身影如入无人之境,快速进入书库,将门轻轻合上。

锦衣卫掌天下情报,上至高官、下至寻常百姓,没有人能够躲过锦衣卫的耳目。不论是皇子阴私、还是百姓腌臜,情报悉数归拢在锦衣卫的衙门书库。

今天凤轻彤的表现异常,定然是跟神医白苏有关。

他先是翻开今日穆王府事件簿,又翻阅了数年前的宫内秘录,目光便落在齐御医的事件簿上。

祁曜何许人也,掌握锦衣卫数年,只通过寥寥数语,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原来如此。”凤轻彤想要的,应该是天山雪莲。

她猜到下毒之人必然是圣上心腹,多年来先穆王妃再无所出,只怕也跟皇上有关。

不怪凤轻彤迁怒自己。

祁曜深吸一口气,只要不是他自身的问题,他就能接受。

把所有情报一一归置摆放,像是从未有人动过的模样,祁曜再度施展轻功,悄然离去。

回到府邸,冷冽的男人坐在书桌前,只余一盏油灯,粗粝的指节缓缓落下几个苍劲有力的字。

“乔林。”

祁曜朗声宣身边护卫进来,将字条卷入小筒内,淡淡地道:“送给安平郡主。”

乔林善骑射,可百步穿杨,送信儿给安平郡主,不过一箭。

“是。”乔林领命而去。

穆王府,安平郡主院落。

凤轻彤思虑过重,每每夜间难以安眠,总是于睡梦中惊醒,极不踏实。

丫鬟玲珑在外间睡得呼呼喘气,突然一股劲风从玲珑耳畔划过,她猛然惊醒,瞪大眼睛看向床铺。

不知是什么东西,竟然直直对准了床上的小姐!

“啊!”玲珑惊呼一声,想要示警已然迟了!

凤轻彤几乎在同一时刻醒来。

梦里那滔天的血水盖住双眼,她身子一僵,箭矢险险地擦着她的脸颊过去,骤然射入枕畔,只留下一个箭头,其余箭矢三分之二处,竟都深深地没入枕头里。

可以想见,若射中的是凤轻彤,她此刻已然被射个对穿而死了。

额际的冷汗翩然流入发鬓,顺着脸颊无声地滴落在枕头上。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玲珑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凤轻彤浑身发软,到底是定了定心神,缓缓地坐起身:“无事。”

幸好她被噩梦魇住醒来后僵着身子没动,否则,她只要挪动分毫,那箭便会直入她的咽喉,小命休矣。

凤眸微眯,她起身打开窗户,发现外间空无一人,根本看不到箭手的影子。

“好箭法。”

小说《长公主:驸马,你别苟着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射箭之人起码在距离穆王府百步开外,射入枕畔还不伤及凤轻彤的性命。有这种精准箭法的人,满京城不出十人。

恰好,凤轻彤知道一人,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麾下,都指挥同知。

祁曜这是在警告她,违逆了他,就小命不保么?

清冽的凤眸划过一抹冷意,凤轻彤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心口涌起一股失望的情绪。

“小姐,奴婢这就通知护卫,沿街寻人,非要揪到这贼子不可!”玲珑气得攥紧了拳头。

她正梦见自己吃大餐呢,美梦不成,还险些伤着小姐,是可忍孰不可忍!

凤轻彤不置可否,拔不动枕边的箭矢,便凑上去观察,发现上面竟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

打开字条,上面写着一行字:太子府有八百年天山雪莲。

字体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锐利的凤眸微沉,凤轻彤心神一动,这是……祁曜写的?

“等一下。”她叫住已经出了外室的玲珑:“不用了去了。”

“小姐?”

玲珑一脸狐疑,“要放过那个贼子吗?”

“抓不到了。”都指挥同知才不会傻傻地站在那里等着王府护卫去抓。

凤轻彤摆摆手,“对方没打算要我性命。”

这一箭,是警告,也是传讯。

出于对凤轻彤警告的还击。

朱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凤眼毫无笑意。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

祁曜,你好样的。

凤轻彤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字条,一边想着该如何套路太子。

这一夜,竟是再没了睡意。

乔林回府禀告,差事办好了。

听闻属下竟然将箭矢射入小女人的枕边,祁曜忍不住眼皮一跳。

“属下箭法精准,分毫不差!就是郡主突然醒来,属下可真怕她躲闪再给射偏误伤了郡主,没想到她压根没动,这才毫发无损!”乔林一脸激动,等着上峰夸奖。

端坐在上首的男子脸色随着乔林的描述越来越难看。

没躲?那是因为箭在眼前根本躲不过去了吧?!

本想挽回好感,不料碰上个猪队友。

这下,只怕郡主怀疑他是杀威之箭,对他的成见会越来越深。

祁曜忍不住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今日早些时候翻阅情报的功夫,算是白做了。

望向始作俑者,祁曜的脸色越发黑沉。

“罚俸三月,刷恭桶一年。”

祁曜眼皮子抬了抬:“让乔木过来当差。”言下之意,是要让乔林去守林子等着逮老头儿了。

狗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短期内,他都不想再看到乔木那张脸。

从房内告退的乔木一脸懵。

他是按照吩咐完成差事的,主子怎得不赏反罚呢?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一大早,凤轻彤和金蝉离府,去石子街溜达,二郡主凤熙彤则冲进了大姐的书房。

“大姐!你也太惯着三妹了,竟然支给她万两银票。这穆王府不等玖儿弱冠,就要被三妹给掏空了!”

前一日她想支二十两银子,买两个簪子,都被大姐扣下了。

二郡主凤熙彤不服。

“二妹且坐下,别总是毛毛糙糙的。”大郡主凤淑彤无奈地放下账本,她能不知道三妹最近开支颇大?

穆王府进项不多,胜在出项也不算多。尤其退亲之后,周家为了挽尊,还补偿了些银子,府里倒是比以往宽裕了些。

“小玖的病不能耽搁,三妹是为了他的药引子,必须得寻些生钱的法子,免得穆王府真被掏空了。”大郡主凤淑彤耐心地解释道。

“她会做生意?”二郡主凤熙彤一脸不信。

三妹那招猫逗狗的性子,斗蛐蛐儿的本事高超是真的。

“三妹不会,但是她身边跟着的金小姐,倒是个会的。”大郡主凤淑彤微微一笑。

她原也不信,只是头一遭见面的金小姐,不过扫了一眼账本,便将账目盈亏算得一清二楚,还提了几个建设性的意见,让大郡主凤淑彤总是想不通的地方,茅塞顿开。

三妹好眼光。

见大姐已然被三妹收买,二郡主凤熙彤目的没达到,噘着嘴离开。

……

选铺子、装点、置办货源,一应流水花得止不住,万两银子不过三五日便见了底。

金蝉在府外忙碌,金铭在府内也不得闲。每日送来的各色草药、香料,摆满了整个屋子。

凤轻彤偶尔去探望,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半月后,石子街旺铺、黄金地段,一个名唤“来盒脂粉”的脂粉铺子开张了。

开业第一日,门可罗雀。

金蝉坐在掌柜的位置上,凤轻彤把玩着手里的脂粉,凤眸微扬,“居然没人?”、

有没有品味?

金铭小弟的香料,可把神医白苏都给折服了啊!

“不急。”金蝉继续对账,将近些日子的开销都写出来,递给凤轻彤过目。

凤轻彤随意地将账目塞进衣袖,明摆着不打算看了。

她随性的小动作落入金蝉眼中,心头微颤。

郡主倒是极放心自己。

“这样可不行。玲珑,你开一盒香料,点燃。”凤轻彤以为,她这个店开张,大家就该挤破头地哄抢,不然不符合设定。

一股幽静清冽的香味在屋内蔓延看来,逐渐将整个石子街都染上了一股淡淡的异香。

沿街走卒逐渐活络起来,大家都在讨论,究竟是从哪里飘出来的香味,实在好闻。

“你们闻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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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藕断丝连’本不是凤朝国的毒药,而是从西域流入的。”

“西域?”凤轻彤美眸骤然一紧。

小玖从未去过西域,而他又中毒多年。能神不知鬼不觉以西域毒药下手的,除了那狗皇帝,还能是谁?

白苏并未察觉凤轻彤的异样,一脸神秘地继续道:

“若想让小王爷彻底解毒,必须得要西域特有的天山雪莲作为药引。”

“那就去寻天山雪莲便是。”凤轻彤强自压下心底的怒火,冷声道。

“你当天山雪莲是地里的白菜任你拱?”

白苏一脸鄙夷,没见过世面的样儿吧。

“天山雪莲生长在西域最高的山峰,千年难得一遇,又必须在开花之际摘下,才能完整地保存药性。

“且不论西域现在可还有天山雪莲。就算是现在派人去寻,不熟悉西域的地形地貌,想找也得看运气和天意。”

也就是说,将性命赌在天山雪莲上,本就是无解。

“我不信运气和天意。”

凤轻彤轻声道:“哪怕派遣穆王府所有人手,只要有一丝希望,翻遍西域也无妨。”

“我提醒你啊,穆小王爷患病多年,恐怕是不足岁便中了此毒,如今多年下来,早就侵染五脏六腑,不足五百年以上的天山雪莲,是无法根治的。”

毒入肺腑、又多年受创,便是人康复了,身子都掏空了,得好吃好喝且养着,说不定还能补足十之五六。

想恢复全盛的身子,断不可能了。

凤轻彤沉默了。

是了,就算现在派人去西域,又岂知会不会有那般好的运气?

“现成的呢?西域进贡凤朝国多年,总会有那么一两株天山雪莲吧?”

“皇宫有一个,去年皇上病重用掉了。”白苏摊手。

天下奇药,可逃不过他的法眼。

这份能解小弟凤玖之毒的药引,有了等于没有,让原本有希冀的局面变成死局。

所以白苏才没有提及药方。

凤轻彤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再想想。”

只要知道需要天山雪莲,暂且打听着便是了。

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凤轻彤告诫自己,万不能急于一时。

“我弟你救不了,这事儿不能作数。”凤轻彤将一盒“君心”放在桌上,准备套路白苏。

她还没忘记,答应金蝉救治金铭的事。

“凤轻彤!那是你们没有天山雪莲,关老子什么事?”

“神医连个天山雪莲都没有,好意思出来混?”凤轻彤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你,你……”白苏眼前一黑,差点翻个白眼,人就此被气死过去。

“想证明你的医术也行。再帮我救个人。”凤轻彤双手抱臂,眯着凤眸提条件。

“你还有完没完?”

白苏气得从凳子上跳起来,浑然没了翩翩贵公子的气度,翘着兰花指直指凤轻彤的鼻尖:“你别得寸进尺!”

当他白苏是那么容易出手的吗?说治一个就治一个,说治两个就治两个?

“一百盒?”凤轻彤歪头提条件。

白苏眼睛一亮,又立刻被理智压下:“你少来!就是给我一千盒,我都不会再答应救人了!”

居然讽刺他没有天山雪莲!

对哦,身为神医,他怎得都没想着给自己攒个天山雪莲?

争执的功夫,白苏思绪抛锚,被凤轻彤带歪了节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

不对!

白苏猛然晃晃头,痛声道:“你少转移话题,赶紧把十盒‘君心’拿来,给本公子清账!”

他今日会踏足穆王府,皆是因了那份举世无双的“君心”。

“若是太子请你出手呢,你愿意多救一人么?”凤轻彤幽幽地反问,眼底促狭。

白苏不耐烦地挥手:“你怎能跟太子相提并论?他是……”

发觉自己险些入套,白苏气得把牙根咬得直响。

又来了!这个狡猾如狐的女人!

“因为他是你的知己,可对?”

凤轻彤轻轻摇头:“你心思单纯,可别错把豺狼当知己。”

跟太子比起来,眼前的凤轻彤貌似更像豺狼吧?白苏一想到这丫头步步为营,利用香料最终勾得他来为穆小王爷看诊、看不好还怪他没有天山雪莲,就一阵气闷。

“你在心底骂我。”凤轻彤十分笃定地道。

“你卑鄙无耻,还用得着说嘴旁人?”白苏冷哼一声,准备拂袖离去。

凤轻彤望着白苏拂袖要走,火上浇油道:

“我无耻得光明正大,不像有些人虚头巴脑。白苏,你最好祈祷太子一辈子不向你开口求助。”

先埋下怀疑的种子,总有一天,那种子会长成参天大树。

“太子是真心与我相交!”

大门都没出,白苏心有不甘又折返回来,一屁股坐到凤轻彤面前,气怒地瞪着她。

“你再多嘴,我便不配药方了。”不论找不找得到天山雪莲,解“藕断丝连”的解药,只有他能配。

呦呵,拿小弟凤玖的小命相要挟?

少女轻轻托腮,仍旧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你信太子,我信自己,咱们打个赌如何?”

好歹是堂兄妹,多年互相了解,她还能没白苏看得准么?

神医白苏少年成名,多年来更是备受推崇。怎能忍受自己看人不准、错认知己的耻辱?

“赌什么?”白苏挑眉,不服输地望着凤轻彤,明显不准备善罢甘休。

“若太子确实待你如知己,同你交好无欲无求,算我输,天山雪莲不找了,那‘君心’我再送你十盒,自此之后,绝不登门。”

“好,本公子赌了!”白苏趾高气昂地点点头,那他赢定了。

“太子若不是真心待你,那你便帮我再救一人。无条件救人。”

朱唇轻启,这一次凤轻彤也学聪明了。

“你不治穆小王爷了?”白苏神色复杂。

凤轻彤竟拿弟弟的性命做赌。想到她方才为了穆小王爷恨不能拼命的模样,眨眼的功夫,凤轻彤便要推他出来送死?

这赌注,未免太大了些。

漂亮的丹凤眼流光溢彩,凤轻彤眉梢微挑,“你怎知,输的人不是你?”

太子同狗皇帝一样,自私敏感,虚伪薄情。怎会是对白苏真心相待?若非别有所图,她把脑袋割下来给白苏当凳子坐。

可惜了白苏,竟将太子引为知己,白瞎了这份赤诚之心。

被凤轻彤那双饱含同情的眼睛看得恼怒,白苏这一次当真拂袖离去。

可爱的春娟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凤轻彤,又不好丢下公子自己留下,便追着自家公子走了。

“公子,等等春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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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轻彤并未阻拦,灵动的秀眉轻扬。

手拆太子和神医这对儿“知己”,就在不远的将来了。

若能顺水推舟,把白苏拉入自己的阵营,未来穆王府搏命也有了几分底气。

“太子殿下,可不要让人失望啊……”快点作死吧。

把白苏作跑了才好。

……

白苏出了外院,碰见一个粗布衣裳的秀气女子,正若有所思地盯着白苏。

在凤轻彤那里没占着便宜,现在又被陌生的女子看得发毛,白苏没好气地低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

具有威慑性的话,偏生因为娘娘腔削弱了几分气势,多了几分搞笑。

女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没瞎。”

言下之意,是不是美男子,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先被凤轻彤几次套路算计,又被这个衣裳普通的少女回怼,今日怎么做什么都不顺?

白苏气血攻心,脸色涨得通红,立刻拂袖走人。

穆王府有毒,他再也不来了!

粗布衣裳的少女,正是听说了神医白苏已经拜访穆王府、急急赶来确认的金蝉。

想不到,凤三郡主竟然真的说到做到。

白苏确实来了。

就是……人有点奇葩。

金蝉耸耸肩,收回视线,便朝着白苏刚刚离开方向而去,寻找凤三郡主。

签契的事情,可以落定了。

进了凤轻彤的院子,金蝉就见安平郡主那一胖一瘦两个丫鬟头挨着头说悄悄话。

胖丫鬟玲珑一脸八卦地戳戳宝萝:“你不是会武嘛,能听到神医刚才跟小姐说什么了吗?”

宝萝瞟玲珑一眼,伸出手,要贿赂。

玲珑识趣地从袖中掏出一把糖分给她,一双眼睛透着八卦之光:“快说说!”

“听不到,说话声太小了。”宝萝剥开糖纸,将糖果丢进嘴里。

“……你把糖给我吐出来!”玲珑气呼呼地伸出手,谁知宝萝竟然真欲将沾满口水的糖吐回她手上,给玲珑恶心得够呛,赶紧跑了。

金蝉:……

看来,那白裳男子确实是神医无疑了。

“想不到,世间传闻的神医白苏,竟然如此年轻。”金蝉感慨一句,快步走进凤轻彤的院子。

不到半刻钟,金蝉便从凤三郡主的院子里离开了,凤轻彤扭脸就去找大姐凤淑彤,支走了万两银子。

神医白苏从穆王府出来,没有直接回自家的院子,而是转道又去了太子府。

小六道:“太子殿下说了,不论公子什么时候去,他都会准备香茗玉棋,款待知己。”

“走,去太子府。”白苏神色激动,心道看看,看看。太子殿下分明是礼贤下士之人。

凤轻彤就是在胡说!

一迈入太子府,管家恭敬客气、下人行走轻缓,一切的一切,都让白苏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他神清气爽地尾随管家入了正厅,便看到那个讨人厌的赵康已经先到了。

“白兄来了。”英俊无双的太子殿下激动地迎向白苏,甚至忘记了穿鞋,便赤脚走了过去。

“殿下,地上凉。”白苏忙不迭出声阻止,因了着急,那娘娘腔音调更加尖锐。

太子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随即微笑道:“无妨,欢迎至交,着急了些。”说着,朗笑请白苏入座。

刚才……太子因为他的嗓子,本能地皱眉了。

神医白苏行走江湖,靠得便是这双眼力。

再微小的动作,也逃不过他的眼力。

不待细思,永安侯府嫡次子赵康出于礼节,拱了拱手:“白公子。”

“哼。”白苏轻哼一声,他不喜赵康,也懒得做面子上的功夫,径直走过去,随着太子坐下。

太子说话的态度一如既往,白苏心底暗自道,刚才定是他想多了。

决不能被凤轻彤那个死丫头洗脑!

赵康拱手行礼被晾了,眼底划过一抹冷光。

不过是一介白丁,若非有“神医”的名号被太子礼遇,落到赵康手里,这等不知礼数之人,早都死了不下十回了。

“今日去了穆王府,实在太渴了。”

白苏坐到棋盘一侧,拿起茶水便欲喝,立刻被太子拦下:“哎,白兄,那是我的杯子。”

“那有什么,我又不介意。”说着,他便想先解渴再说。

“可是本宫不好意思啊,且忍忍。来人,快给白兄沏茶。”

太子笑着将杯子拿走,口气温和体贴,跟之前并无任何不同。

下人极有眼色地奉来上等茶杯,连带着太子方才的那只茶杯也跟着撤下,换上了一只新的。

不知怎得,白苏的脑海里浮现出凤轻彤强势坐进马车,不管不顾就拿起他的茶杯喝水的模样。

“白兄,白兄?”

太子神色担忧地道:“可是那穆王府为难你了?说与我听,我定不会轻饶了她!”

凤轻彤那个魔头,请白苏去穆王府,十有八九是为了穆小王爷凤玖那个病秧子。

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白苏无奈道:“谁敢为难我啊?我可是神医!”

他岔开了话题,并未言说去穆王府做了些什么。

“是我多虑了。”太子眼底划过一道精光,朗笑一声,邀请白苏下棋品茗。

“这是你昨日夸赞过的祁门红茶,且尝尝。”太子亲自为白苏沏茶,神态自然。

“殿下……”

赵康适时开口,张张嘴,话还没说出来,便被太子殿下打断:“哎,本宫与白兄下棋时,莫要说那些俗事。”

“殿下,可是白公子已经在这里……”再拖延下去,只怕不好。

“殿下,可是有难处?”白苏主动开口,说话的时候,还瞪了赵康一眼。

偏这讨厌鬼话多。

“……无事。”太子微微一笑,他容貌出众,丰神俊朗之姿夺目逼人,偏那双剑眉始终紧皱着。

“殿下,若真有难处,可直言于白苏。”

说了,白苏就帮!

“当真无事。白兄,该你了。”

白苏继续下棋,却静不下心,凤轻彤说的话,总是萦绕在白苏的耳畔。

“我无耻得光明正大,不像有些人虚头巴脑。白苏,你最好祈祷太子一辈子不向你开口求助。”

太子分明有心事,却故作姿态,死活不说。

难道……真让凤轻彤那魔头说中了?

白苏再坐不住了,编了个借口匆匆告辞。

太子神色不改,冲前来收拾桌面的下人冷淡道:“将那只茶杯丢了。”

他说得茶杯,便是白苏端起欲喝的那只。

门廊处,留了个心眼躲在柱子后面的白苏,眼睁睁地看着下人将那茶杯砸得稀碎,扫入簸箕,倒进了收拢垃圾的马车里。

如同打破了那名为“知己”的虚相。

回去的路上,白苏难得一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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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医老头儿彻夜未归,躲入竹林小屋的白苏干等了一夜没合眼。

小六去打探消息,迟迟未归。

“这个老不死的,不会真被锦衣卫抓走了吧?”还说什么武艺高强,分明是逞强!

据说锦衣卫所可不是人去的地方。大多关进去的人都是竖着进横着出,尸体上没一块好肉。

若是他们严刑拷打,那老头能吃得消么?

春娟红了眼眶,小声问道:“公子,我爹不会没了吧?”

“胡说!你爹‘祸害遗千年’,绝对死不了!”白苏尖利的娘娘腔透着几分心慌。

他也害怕。

害怕多年老友因自己的过失,殒命在锦衣卫的手里。

太子容貌丰神俊朗、平日行事温和谦逊,白苏死也想不到,翻脸无情的太子甚至惊动了锦衣卫的人竭力追杀。

“都怪我……”白苏带着哭腔喃喃道:“若不是我执迷不悟,也不会祸害了穆王府和老头儿。”

一提到穆王府,春娟双眼一亮,拽住白苏的衣袖:

“公子!既然是锦衣卫办差,不知道郡主姐姐能不能说得上话?”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白苏双眼一亮,激动地一拍大腿。

凤轻彤那小狐狸鬼主意多,套路个锦衣卫不在话下!

说做就做,白苏即刻回屋,准备易容,跟春娟潜入京城。

……

穆王府。

“阿嚏!阿嚏!”

坐在院落里的凤轻彤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尖,小声嘟哝:“有人想我了?”

“骂你的人更多吧!”二姐凤熙彤又来到凤轻彤的院子里磨洋工。

昨天试了那么多口脂,三妹竟然一个都不送她!为了做个脂粉生意,花出去王府那么多开销,连亲姐姐都不孝敬一二。

真不懂事!

漂亮的丹凤眼瞧着自家二姐,“二姐,又来磨口脂了?”

二姐凤熙彤面上一僵,“咋了,我妹子的生意,还不兴亲姐姐占点便宜?”不能穿艳丽的衣裳,涂些淡色的脂粉总是可以的吧?

娇美秀气的少女仍是一身白衣孝服,只那衣襟和裙摆的暗纹芍花,甚是秀美。

二姐凤熙彤端是爱美的性子,重孝已过,她指甲上染了浅淡的肉粉色,不仔细都瞧不出来。

凤轻彤斜睨着二姐,一双凤眸似笑非笑,就是不松口。

二人僵持着,二姐凤熙彤率先败下阵来,她还得要脸,可心里又气不过,掏出帕子丢到自家三妹的脸上。

“死丫头!”

凤轻彤眯着眼睛享受道:“二姐,你帕子这么香,还用啥香料啊?哎,二姐,这就走了?”

“顽劣不堪,哼!”

二姐凤熙彤轻哼一声,一溜小跑没了影儿。

凤轻彤眼底含笑,把脸上的白帕子抓在手里把玩着,丹凤眼眨了眨:“不知道白苏逃到哪儿去了。”

愿赌服输,总得回来治人吧?

“郡主,不好了!小金铭晕倒了!”

玲珑肥嘟嘟的身子跑得极灵活,一脸惊慌地道:“奴婢已经让小厮去请大夫了!”

凤轻彤“蹭”地从石凳上起身:“去找人通知金蝉回来!”

她心底暗自叫糟。

白苏刚不知去向,小金铭就发了病,这可如何是好?

凤轻彤心急如焚,急忙赶去小金铭的院子,管家却在半道上把人拦住了。

“三小姐,门外有人求见……”

“打发走!”除了白苏,现在哪有时间见旁人?

凤轻彤脚步一顿,脑子里划过一道精光,扭头问管家:“来的人你认识吗?”

“属下不认识。”

“走,去看看。”凤轻彤调转脚步,往门口去了。

管家和宝萝一脸不明地对视一眼。

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救治金公子吗?

抵达王府门房处,屋子里站着一个少女并一个年轻男子,他容貌普通且陌生,只有那一双眼睛让凤轻彤颇觉眼熟。

“看什么看?!”被那双锐利的凤眸盯得发毛,年轻男子按捺不住了,一开口,独有的娘娘腔便暴露了身份。

天降及时雨,白苏来得正是时候!

“郡主姐姐,你快救救我爹吧……”

“你们来得正好,快去随我救个人。”凤轻彤打断了陌生小姑娘的求助,随即一怔,他们也要救人?

“救谁?”

“救谁?”

凤轻彤和白苏同时发问,又同时一愣。

这都叫什么事儿?

“来不及了,咱们路上慢慢说!”凤轻彤拽住白苏和小春娟的袖子:“一个一个来!”

赶往小金铭的院子,凤轻彤才知晓,游医老儿被锦衣卫给逮走了,生死不明。

“都怪我,不是为了救我,老头儿也不会被抓。”白苏神色黯然地道。

“现在不是责怪自己的时候。我们兵分两路,你留下看诊,我去锦衣卫衙门。”凤轻彤也不推辞,点头应下。

“多谢郡主姐姐!”春娟激动不已,一把抱住她的腰,撒娇地蹭了蹭。

“我凭啥听你安排?”白苏神色迟疑,心里还有些扭捏。

漂亮的丹凤眼朝天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耍“神医”的派头呢。

凤轻彤一把勾住白苏的脖颈,“咱俩都是共患难的生死之交了,别在意这些细节。愿赌服输啊!”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白苏就想到他是如何被凤轻彤套路的,立刻瞪圆了眼睛,用那张根本不英俊的脸果断拒绝:

“不治!”

“你少哔哔,屋里那人就是给你调制‘君心’的,死了以后香料就没得用了,爱救不救。”

凤轻彤撒开白苏的脖子,彻底没了耐心。

“啥?”这狡诈如狐的女人,怎得不早说!

白苏一听,再顾不得凤轻彤触碰过他冰清玉洁的脖颈,立刻冲进了屋子里,拨开床边胖嘟嘟的穆小王爷凤玖:

“起开起开,我看看!”

十分满意白苏的积极表现,凤轻彤眯着眼捏捏春娟的假脸。嚯,手感居然跟真脸一样。

“放心,肯定给你把你爹带回来。”

“谢谢郡主姐姐!”小春娟激动地应道。

那全身心信任的目光,让凤轻彤压力倍增。

要去对付祁曜啊……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那固执又爱黄金的走狗。

真麻烦。

“备车,去锦衣卫所。”

“是,郡主。”宝萝领命而去。

马车驶向锦衣卫所,凤轻彤镇定思绪,思考锦衣卫抓游医老儿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白苏说是因为太子要抓他,可凤轻彤清楚,太子使唤不动祁曜的。

抓游医老儿,定然别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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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是因为穆王府?”

一想到祁曜可能推测出游医来穆王府的目的,凤轻彤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若被狗皇帝率先得知小玖有救,穆王府危矣!

白皙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扎进肉里传出阵阵钝痛。

不论付出任何代价,凤轻彤都得想办法堵住锦衣卫的嘴。

凤轻彤前脚刚走,金蝉后脚赶回,她望着趴在床畔、身形圆滚滚的穆小王爷,只礼貌点头,便警惕地盯着床畔把脉的陌生男子。

“你是谁?”

“那便是神医白苏,为安全计,他易了容。”穆小王爷凤玖一边轻咳喘息,一边将自家三姐是如何激将白苏引他救人的事说了。

说及三姐,穆小王爷凤玖眼底满是欣赏钦佩。

金蝉全副心神都在昏迷的弟弟身上,闻言草草点头致谢:“多谢郡主之心。”

“啧啧,体弱之症。”

白苏挂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特有的娘娘腔微扬:“你弟弟?”

“是。”金蝉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粘在金铭身上,分毫不敢错开,生怕一转头,弟弟小命休矣。

“烧钱的病。”白苏起身写药方:“这病没啥难度,就是‘补’。”

神医白苏真的在为弟弟看诊的不真实感,让金蝉接到药方的时候,还有些飘忽的不确定。

她接过药方一看,什么“百年人参”、“何首乌”,哪个贵用哪个,可不都是好药?

还真让安平郡主给说中了。

“照着补上个十年八年的,人不亏空了,自然就好了。这点小病,还要叽叽歪歪地让本神医看诊,真是杀鸡用牛刀。”

白苏朝天翻了个白眼,还当他的“君心”真的保不住了。

“之前我弟弟已经服用过穆王府的千年人参,难道不会缓解体弱之症吗?”

“进补也需要慢慢来,一下子补过了白搭。”

也就是说,百年人参能做的事情,用千年人参,就等于浪费了九百年的药性。

说着,白苏斜睨穆小王爷一眼:“千年人参?呵,浪费了。”

为了救这个豆芽儿似得少年,凤轻彤当真舍得。

没白苏什么事了,他拂袖坐在一旁,等着凤轻彤回来。春娟乖巧地站到白苏跟前,掩去眉目的担忧。

“白神医,那我弟弟为何会突然晕倒?”金蝉紧追两步,站在白苏跟前继续追问。

白苏一脸古怪地望着她,“谁说他是晕倒了?他是困得睡着了。昏睡,懂吗?”

金蝉:“……”

穆小王爷凤玖:“……”

金铭居然有坐着睡着的本事,开了眼界了。

“是我谎报军情了。”

穆小王爷凤玖讪讪地抓了抓头发,是他最先发现金铭昏过去,哦不对,睡过去的。

穆小王爷凤玖打小身子骨不好,府中没有玩伴,大姐谨慎不敢带他玩;二姐娇美,她爱玩的他没兴趣玩;只有三姐偶尔带着他疯跑一阵子,饶是回来病倒都甘之如饴。

如今穆王府多了个同龄的小伙伴,穆小王爷凤玖可算有了能串门子的地方。

金铭毒舌不讨喜,却心地善良;穆小王爷凤玖少言寡语,却聪慧异常。

二人身体状况相似、彼此惺惺相惜,一来二去的,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今日午后,穆小王爷凤玖寻金铭来用膳,正值金铭还在调配香料。

岂料那香料还没做好,金铭便晕在了桌上,这可吓坏了穆小王爷凤玖,忙不迭派人去找三姐,这才闹出了误会。

知道弟弟是累着了,金蝉反而松了口气,她轻轻抚着睡梦中弟弟的额头,“这傻孩子。”

他是为了还穆王府的救命之恩,才这般拼命的吧?

“我该多劝劝金铭的,身子不好不该那般拼命。”

“不怪你。金铭的执拗性子也听不进劝。”金蝉摇头道。

玲珑左看看神医、又瞅瞅金氏姐弟。罢了,她还是提早安排好晚膳。

一会儿游医前辈来了,肯定要大吃一顿的。

锦衣卫所。

“什么?不见?”

冷冽的凤眸微挑,凤轻彤冷声道:“乔大人,你确定原封不动地传了本郡主的话?”

面前的男子凤轻彤不陌生,这位都指挥同知大人,自打祁曜掌管锦衣卫所以来,就是祁曜的左膀右臂,二人几乎寸步不离。

“回郡主,确实传达了。”乔林面不改色,可凤轻彤直觉这厮在撒谎。

锐利的凤眸悄然眯起,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看得乔林右眼皮止不住地跳。

“今天,本郡主见不到祁曜,就把你深夜暗箭伤人、传达宫廷秘辛的事,告诉太子。你猜……他会不会传达给皇上?”

乔林嘴角一抽,完了,他果然被挂上号了。

“……郡主误会了。”

乔林四下看看,确认无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道:“今早祁大人接到密令出京了。京中官员概不知晓,对外只称不见。”

言下之意,凤轻彤是自己人。

“郡主有事,吩咐下官也是一样。”上次被罚去林子里蹲守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乔林决不能重蹈覆辙。

乔林态度变得狗腿,凤轻彤以为她捏住了对方的短处,并未继续深究,朱唇微抿,提出要求:

“我要见一个人。”

“谁?”

“你们今早抓回来的游医。”

“……见可以,放人必须得等大人归来。”乔林一脸为难地让步。

若他猜错了大人对安平郡主有意思,恐怕得刷十年的恭桶,还会小命不保。

凤轻彤意味深长地道:“谢了。我会替你说好话的。”

“……”

凤轻彤要跟乔林进卫所,宝萝却被拦在门外。

“小姐!”宝萝撸起袖子,准备跟锦衣卫硬刚。

漂亮的丹凤眼眨了眨:“乔大人什么意思?”

“郡主见谅,这暗牢,放你一人入内已经不合规矩,再来一个……”乔林轻咳一声。

大人不在,他不敢擅自做主啊!

“宝萝,你等我出来。”少女点头,也不欲让乔林太为难。

见郡主答应,乔林大大地松了口气,带着她进入暗牢。

前世今生,凤轻彤都是第一次来锦衣卫卫所,也是第一次来所谓的“人间地狱”暗牢。

一进入暗牢,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凤轻彤轻皱了下秀眉,便神色不改地催促乔林快走。

本想着能通过暗牢的可怖吓退深闺郡主,谁知人家胆子大着呢!

如意算盘落空,乔林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带路。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暗牢深处,乔林指了指最里面的那间牢房。

“人就在那。”

“无赖后生!出来同小老儿一战!人多欺负人少、背地里耍阴,你胜之不武!出来打呀!你莫不是怕了小老儿……”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游医老儿喋喋不休地说着,唾沫星子也不怕干了。

凤轻彤确定,这游医不但没有受伤,还中气十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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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郡主凤淑彤素衣矗立于府门前,温婉的嗓音徐徐道来:“父母重丧,亲弟尚幼,家中还有两位妹妹待字闺中,阖待主持中馈。淑彤虽是一介女儿身,亦要护弟妹周全。今日小女在此立誓,三年重孝、不事婚嫁!”

说完,大郡主凤淑彤款款向众位夫人行礼:“感谢诸位夫人抬爱,请回吧。”

前来求娶的媒人和官家夫人都怔住了。本以为没了周家,她们的机会更大,岂料凤大郡主竟准备不事婚嫁。

“华淑郡主不愧其封号,端庄清华,可佩可叹!”

“凤大郡主高洁,民妇佩服,告辞了。”

……

不知是哪家的夫人先起了头,其他夫人便也从善如流,感佩一番之后,便悉数带人回了。

凤轻彤明眸瞥向加快脚步离去的宋琴兰,心下冷哼。

赶紧回去吧,礼部尚书的“大礼”也快到了。

待众人散去,凤家姐弟四人回府。大姐凤淑彤总算松了口气,她小声问道:“三妹,我刚才表现得如何?”

“大姐说得极好!”凤轻彤微微扬眉,只见二姐凤熙彤和小弟凤玖已然齐齐红了眼眶。

饶是迟钝如二姐,此刻也明白了大姐的牺牲。

她为了穆王府,竟决定此生不嫁了!

而凤轻彤的目的也很明显。

今日敞开天窗说亮话,以后再无人记得大姐同周家退亲,而是会称华淑郡主“高风亮节、至纯至孝。”

凤轻彤落后姐弟几步,递送给玲珑一张字条:“老样子。”

好好传播,为周家的臭名声“锦上添花”。

“小姐,玲珑办事您放心!”玲珑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搞事情她最在行!

“回来赏你点心吃。”

小丫鬟欢天喜地地攥着字条离开,去寻那些小乞丐,让周家“声名远播”。

“脸皮厚,娶妾来,三番五次迎上门,富贵荣华掌中捂……”

不到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京城中人无人不知周家两面派的行事作风,将穆王府和礼部尚书府都得罪了个彻底。

百姓一边叫卖吆喝着,一边可惜那礼部尚书家的闺女。

午后,几个小贩三五成群地倚靠在大树下乘凉。

“礼部尚书家还没去退婚吗?好好的女儿家,竟是要嫁给周家那起子势利眼。”

“万一以后周子林飞黄腾达了,还不知罗家女要受什么罪呢!可惜了!”

“老哥,你说是不是?”

小贩撞了撞一身布衣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紧抿着唇,眉目周正清远,旁边站了一个同他年岁相仿的中年男子,身形略佝偻,面上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恭敬。

“看你脸色差的,肯定跟咱们一样替罗小姐抱不平呢!”小贩又加了一句。

“嗯,”中年男人含糊地应了一声,扭头便沉了脸,铁青着面目进了尚书府,跟在身后的管家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这位一身布衣的中年男子,便是出门探听消息的礼部尚书大人,罗正。

不出凤三郡主所料,如今满大街都觉得礼部尚书是冤大头了。

罗正再不迟疑,冷声命令:“管家,把聘礼都抬出来,你亲自走一趟,退亲!”

“是,老爷!”管家双眼一亮,即刻前去办差!

躲在角落里偷听的罗玉清忍不住抿嘴偷笑,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带着丫鬟蹑手蹑脚地回了房。

礼部尚书的管家将聘礼抬到周府,沿途的百姓认出了这位罗管家,心中猜测恐怕是要去罗府退亲。

京城中人好看个热闹,皆忍不住跟上了抬礼的队伍,抵达户部侍郎周府的时候,人马多了一倍,堵了半条街。

周府的管家点头哈腰地巴结着,话没说两句,就被罗府管家不软不硬地怼了回去:

“劳烦周管家将我们小姐的庚帖还来。务必要将聘礼、合书确认无误。若以后再上罗府找后账,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他可不是华淑郡主那等好性儿的,周家敢纠缠不休,便立刻棍棒伺候!

周管家的笑容僵在嘴边,忙不迭跑回去向老爷通禀。

周继仁听说罗家也来退亲,一下子惊得肝胆颤栗,竟是亲自迎了出去。

“罗管家,此事定有误会,不如进去喝杯茶,老夫也好解释一二。”

误会?骗婚算误会么?

罗管家斜睨周继仁一眼,“周大人说误会?请问跟罗家定亲时,可同穆王府退亲了?”

“这……”

“穆王府承袭赐封,周家可是补送了双倍聘礼?”

“我们……”

“退亲后,贵夫人今日可是又前去求亲了?”

“……”

夺命三连问,问得周继仁脸色铁青,无力反驳。

难道他能抵赖今日宋琴兰没去提亲?

那么多人看着,穆王府门前还闹了一场,现在谁不知道宋琴兰的脸肿成了猪头?

“说得好!”

“周家无良,还想迎娶尚书家嫡女?比我们老百姓都会做梦呢!”

“我小老儿实在,绝不骗亲事,就想迎娶公主嘞!”

……

百姓们三五成群、说三道四,愣是将周继仁的后话截断。

人言可畏,周继仁臊红了脸,心中越发责怪宋琴兰那短视的贱人!

“我们罗大人为官清正、两袖清风,实高攀不起周府,告辞了!”罗管家拱拱手,扭头便走。

主子地位在那儿,二品大员家的管家也敢给三品官员脸色瞧。

走出两步,罗管家扭头:“对了,还劳烦周大人将我家小姐的庚帖还来,免得落人口实。”

周继仁铁青着脸拱拱手:“自然。”

不待罗管家离去,周继仁拂袖进府,一旁的周府管家讪讪地望着一地的聘礼,心道这点子贵重东西,竟是送不出去了?

“管家,这些箱子……”

“箱什么箱?抬回去!”

周管家一脸不善地盯着围观的百姓:“看什么看?散了!全都散了!”

周家正厅里传来打砸的声音,还有周继仁时不时的低吼责备,随后,便传出宋琴兰哭天抢地的噪音来。

锦衣卫卫所。

冷冽锐利的英俊男子拆开情报小字条,剑眉微挑,周家被穆王府和礼部尚书家同时拒了亲?

“来人。”

一身玄衣的乔木即刻出列,满脸肃杀。

“将周子林放了。”

“……大人,还未到三日。”乔木一怔,小心翼翼地提示,被自家大人冷眼微瞪即刻领命而去。

祁曜倚靠在椅子上,修长粗粝的手指支颌,薄唇微扬,如墨的冷眸满是幸灾乐祸。

家中乱成一锅粥,怎能不让主角回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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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凤玖乌溜溜的小眼睛打量着几位姐姐,乖觉地不参与对话。直到大姐让众人都散了,凤玖才悄然扯住了三姐的衣袖。

“三姐,你用什么理由约出了罗小姐啊?”

跟礼部尚书家的合作,很愉快嘛。

一开始顺水推舟让大姐跟周子林见面,其后比武招亲、百姓造势,三番五次给周家没脸。

不但保住了大姐的声名,还让周家什么便宜都没占着,白白丢了两个儿媳妇!

在掌控舆论大局这块,三姐的时机总是拿捏得死死的。

凤轻彤亲昵地搂住自家弟弟的肉脖子,凤玖激动地凑上去,以为能探到三姐的秘密。

岂料她微微眯眼,漂亮的秀眉轻挑:“你是包打听吗?穆小王爷。”

说完拍拍他的脑袋:“回去躺平,别没事瞎操心。”

“……”小弟凤玖委屈地扁嘴,说好把他当成大人的呢?!

三姐就会欺负人!

凤轻彤回到书房,就着烛火烧掉了桌上的一张纸,字条很快在烛火的吞噬下烧成灰烬。

让玲珑收拾掉残灰,凤轻彤径直坐在书桌前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上新出现的字条。

就在明日了。

如果明日还没有神医白苏的下落,她就只能想办法从太子手里截胡了。

揉了揉太阳穴,凤轻彤毫无睡意,衣着整齐地坐在书桌前,翻开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玄关的帷帐突然动了,有人!

凤轻彤锐利的凤眸四下扫了一圈,玲珑打着哈欠出现在玄关处:“小姐,还不睡吗?”

“……嗯。”不知为何,凤轻彤一直右眼皮跳个不停,总担心会有事情发生。

“三小姐!三小姐!”

午夜时分,门外响起急促的拍门声,凤轻彤心头一紧,手下意识地攥住了椅背。

卧在小榻上的玲珑睡眼惺忪地开了门,“蜗牛,怎么了?”

蜗牛是小弟凤玖身边的小厮,因为说话慢吞吞地,凤玖便擅自给他改了名字。

“不好了,小王爷吐血了。”

小玖!

凤轻彤即刻从小书房夺步而出,“走,去看看!”

脑海里划过一道精光,凤轻彤隐约想起,若是凤玖危险了,必然要寻齐御医前来。

她不放心齐御医。

“玲珑,你去外间请个大夫回来,以备不时之需。”沉吟片刻,凤轻彤吩咐一声,便大步流星地赶往凤玖的院子。

院内没人发现,凤轻彤的闺房之中,一身飞鱼服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当了“梁上君子”。

等院子里空荡荡的再无一人,祁曜轻轻跃下,如夜的冷眸意味不明。

若他没猜错,安平郡主衣着整齐不曾入睡,似乎早就知晓今夜会有事情发生一般。

太奇怪了。

祁曜沉吟的目光环顾四周,最终落在书桌的纸张上。

那纸古怪地倒扣着,似乎不欲为人知晓。亦可能是留下字条的人,早将其内容铭记于心。

好奇心促使祁曜走到桌边,修长的手指祁曜掀开那纸,娟秀的簪花小楷写着四个字:神医白苏。

墨眸骤然紧缩。神医白苏重现于世并悄然入京的消息,尚无多少人知晓。

端看纸上墨渍干涩的情况,这纸条恐怕写了数日了。

祁曜饶有兴趣地将纸张重新扣放好。

“凤三郡主……真令本座惊讶。”

那刚毅的少女究竟还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凤轻彤抵达弟弟的院子,心跳如鼓一般,颤抖得厉害。

前世这个时候,弟弟在太子府中,可也曾遇到如此危急的情况?

虽然重生归来后,凤轻彤或主动或顺势改变了一些事情,穆王府也不再是个空架子。

可若失去小弟凤玖,穆王府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想到弟弟可爱聪慧的模样,凤轻彤忍不住捂住悸动的胸口。

不行,凤玖决不能出事!

“传御医了吗?”一迈进屋里,凤轻彤第一句话便是请大夫了没有。

“大小姐已经令小厮拿着令牌去请了!”丫鬟脆生应道。

凤眸落在床畔的少年身上,圆滚滚的的少年看着似乎又胖了一圈儿,一双眼睛都快被肉挤得看不见了。

可他们都知道,小弟凤玖这是身子虚导致的。

若不是体弱之症,她的弟弟也定是个翩翩少年郎!

“三姐。”少年虚弱地唤凤轻彤,她隐去眼底的泪意,忙不迭坐到床畔。

“三姐在。御医很快就到,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没事,就是喉咙痒吐了口血,吐出来反而舒坦了不少……”小弟凤玖怕姐姐担心,刻意隐去了胸口的灼烧难受不提。

朱唇抿紧又松开,凤轻彤轻轻摸着弟弟的小脑袋:“没事就好……”

怎会真的没事?

小弟凤玖那白得不正常的皮肤,还有浮肿发胀的身子、通红的小脸,额头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滴落。不用他提凤轻彤都知道,弟弟此刻正在忍受病痛的折磨。

两个姐姐很快赶来,大姐凤淑彤坐在一侧握紧了手,二姐凤熙彤却安生不下来,一会儿转到内室,一会儿到门口催促御医怎得还不来。

短短的两刻钟,更像是过了一百年。

“来了来了!”二姐凤熙彤轻呼两声,一直为小弟凤玖看诊的齐御医赶到。

二姐凤熙彤示意凤轻彤让位,凤轻彤微微侧身,清丽的凤眸盯着御医的动作,见他把脉之后,眼神沉了沉。

凤轻彤下意识地抱臂站立,眸光更加警惕,紧盯御医的动作。

在此之前,她从未怀疑过齐御医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伯父。

他们说什么,穆王府就信了什么。可笑临死之际,大姐还曾劝凤轻彤,说帝王不易。

重生一回,凤轻彤早知狗皇帝对穆王府动了杀心,这位总来看诊却总也治不好病的齐御医,不可避免成为凤轻彤防备的人之一。

“……三位郡主无须担心,穆小王爷乃是受寒发炎,外冷内热,这才吐出一口急血,待老夫施针治疗一番,便可稳住病情。”

御医起身,恭敬地回禀道。

“还是没法子根治吗?”大姐凤淑彤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神色紧张。

“是啊!总是这般折磨我弟弟,可怎么受得住?”二姐凤熙彤心疼得红了眼眶。

“这……”齐御医眉目闪躲,话语含糊,凤轻彤眉目越发冷峭,更笃定这位齐御医有问题。

“齐御医有话不妨直说。”

“小王爷母胎遗留的病症,能控制已然是大幸,想要根治,难上加难……”齐御医摇头叹息,再度浇息了凤家人的希望。

“既然如此,何必施诊,让我弟弟再受一遭罪?齐御医且先回去吧。”凤轻彤不客气地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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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管闲事,让你多管闲事,今日便不该来……”老头儿嘴里嘟嘟囔囔地从侧门离了穆王府。

待大门关合,穆王府周围寂静无人,老人家腰也不弯了,背也不驼了,通身散发着一股高手内敛的气势,哪里有方才疯癫贪财的模样?

他返身去瞧穆王府,眼底精光乍现。 “凤三郡主……倒是有趣。”

老爷子耳尖微动,暗处有人偷窥。他即刻脚下生风,不到片刻就消失在了街巷。

躲在穆王府屋顶的祁曜先是一讶,本能地立刻去追。

那老头儿内力深厚、警惕性极高,乃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京中何时多了这样一位高人,锦衣卫却没收到任何风声。祁曜好奇心乍起,想看看这假冒游医的老头儿究竟是何方神圣。

二人你追我赶,奔出数十条街巷,直到抵达郊区的林子,锐利如墨的冷眸四处横扫,暗夜之中再不见老人家的身影。

祁曜跟丢了。

正二品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身手,在京中能从他手下逃离的,几乎没有。

放眼江湖,祁曜也是顶尖的高手。

那老头儿竟将祁曜甩掉了。

手握绣春刀的指节悄然发白。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高手跟穆王府有何渊源?

祁曜若有所思地折返穆王府。

小弟凤玖吃了齐御医开的安神药睡下,二姐凤熙彤实在熬不住,已然歇在外间的软榻上。

大姐凤淑彤和三妹坐在桌前,二人神色复杂。

“当真是中毒?”大姐凤淑彤刻意压低声音,怕外间的二妹听去了,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来。

不会吧?说到底,玖儿也是皇伯父的亲侄儿。

大姐凤淑彤眼中盛满迟疑。

“嗯。”凤轻彤早前就有所怀疑,弟弟自小体弱的事不简单。

她没想到的是,面对穆王府慈眉善目的皇伯父,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着穆王府覆灭之日。

此人耐力谋算之能,皆不是现在的穆王府能对付得了的。

只得徐徐图之。

“我会尽全力寻找神医白苏,救治弟弟。大姐,这件事情先瞒着他们吧。”凤轻彤朝弟弟和二姐的方向努努嘴。

大姐凤淑彤神色复杂,三妹为这个家承担得太多了。

“轻彤,你有什么谋算,需要我们的,姐姐义不容辞。”柔荑轻轻覆在凤轻彤手背,大姐凤淑彤的话如同乍暖的美酒,醇香入体,灼得人暖烘烘的。

可凤轻彤怀揣着重生的秘密,知晓了穆王府未来的凄惨命运。步步为营、小心算计,半步不敢行差踏错。

饶是艰辛非常,有些谋划也不敢让家里人知晓得清清楚楚。

凤眸悄然收敛,凤轻彤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大姐去歇着吧,我看着小玖。”

大姐凤淑彤从善如流起身,走到门口,她又转头望向凤轻彤:“三妹……”

“嗯,大姐还有什么吩咐?”

“三妹,你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家人可以依靠。

漂亮清澈的丹凤眼褪去几分沉重,秀眉舒展开来,凤轻彤用力点头:“我知道。”

就是因为背后站着穆王府,凤轻彤才要做那护家护亲的盾牌铠甲,屹立不倒!

一整夜,小弟凤玖醒来好几次,每回惊醒,都有三姐陪卧在床头,轻灵的嗓音悄然安抚着他,凤玖才又重新入睡。

次日一早,小弟凤玖的脸色好了不少,反倒是凤轻彤熬红了一双眼,看得人心疼。

小弟凤玖撵她回去歇着,否则他就不好好吃饭。无奈,凤轻彤从院子里离开。

凤轻彤前脚刚迈出小弟凤玖的院子,后脚便让玲珑再去探问白苏的消息。

“不要拘泥于相貌年纪、性别名字,白苏可能会乔装入京。只要觉得来人不凡、形迹可疑,就都报上来。”

凤轻彤决议扩大搜寻范围,她还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能在京城里销声匿迹。

“奴婢这就去办!”玲珑心知主子急切寻神医,都是为了小王爷,也顾不得吃零嘴儿了,拉着宝萝去找人。

“等一下!”凤轻彤揉了揉太阳穴,“万一寻着了,只盯着即可,千万别动粗。”

据说神医白苏别扭傲娇,吃软不吃硬,万一把人得罪狠了耍些阴招,小弟凤玖的小命不保。

“奴婢省得。”玲珑领命而去,拽着宝萝一起行事。

本想回来就补眠,可凤轻彤在床上辗转反侧,如何都睡不踏实。

“烦死了……”睡不着啊!

少女翻身坐起,岂料房梁上落下一人,双目皆是血丝,那冷肃寒冰般的气息席卷闺房。

“你什么时候来的?”凤轻彤一怔,祁曜怎得天不亮就蹲守在穆王府?

难不成,是狗皇帝令锦衣卫盯梢?

锐利的明眸逐渐充斥着提防,那张俏生生的眉眼越发清亮坚毅。

“皇上派本座前来探视穆小王爷的病情。”等待了一整夜的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

冷肃无垢的玄色飞鱼服上还沾染着细细的灰尘,只有在房梁上蹲久了才会落下那么多细灰。

凤轻彤也不拆穿,冷哼一声:“来看我弟死没死吧?”

假好心。

“来看穆小王爷的病情严重到什么程度。”这不是假话,祁曜借故见面为真,直言禀告也是真。

没料到对面的男子言语直接,凤眸再度一怔,她脱口而出道:“就说我弟快死了。”

说完凤轻彤就后悔了。

上次要了多少金子来着?还赊着呢。

“好,”通身冷冽不可近的杀神答应得极快,压根没给佳人反悔的机会。

男人清冽英俊的容颜斜睨不远处的书桌,淡淡地道:“郡主知道白苏?”

祁曜眸光沉敛探究,凤轻彤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他在套话。

这厮乃是皇帝的走狗,同王府是敌非友。让他知道自己在寻白苏,就等于老皇帝也会知道。

“天下谁人不知神医白苏?”

凤轻彤状若无意地冷嗤一声:“本郡主弟弟病弱,寻访名医救治,本就是情理……”

“白苏已经入京。”

男子眉目依旧清冷,迎上凤轻彤探寻的视线,如墨的冷眸奇异地柔和下来。

为什么要告诉她?凤轻彤苦寻白苏起码十几日,祁曜竟然轻巧地将白苏的消息告知。

面对凤轻彤的警惕防备,祁曜的直言相告总让她有一种受之有愧的小人之心。

“祁大人,你数次夜探香闺,暴露行迹还告知锦衣卫秘密情报,不怕皇上怪罪?”

漂亮的丹凤眼斜睨祁曜,她心生逗弄之心,势要问出祁曜的心里话。

“三番五次相帮,总不会是暗恋本郡主吧?”

“不是你要以身相许?”

祁曜反问一句,愣是让想要主动出击的凤轻彤红了脸,她冷声赖账:“本郡主从未说过。”

不知怎得,男人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神色淡淡地道:“欠得多了,便得以身相许了。”

说完,祁曜身形如鹰夺门而出,几个跳跃便消失在无数房屋之下。

凤轻彤气得将枕头丢进床里。

这走狗,分明是来讨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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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祁曜气得肝颤,凤轻彤更坚定了要学武的决心。

深吸一口气,勉力让思绪回到神医白苏的事情上。

前世听说神医白苏成为太子座上宾的时候,正是月中旬左右。

她推测,白苏跟太子结交的日子应该更早几日。

今天已经是十号,会见太子必然就在这一两天了。

清冽澄澈的凤眸闪烁着,她起身出院子,让丫鬟把玲珑和宝萝唤回来。

在城里找人,可比在城门处筛人要容易多了。

熬了一宿,凤轻彤一边思虑着神医白苏的事,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她仿佛化身成了小弟凤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赵康拖走,在太子府里煎熬偷生。

虽然太子不曾命下人欺辱凤玖,但奴才们惯会迎高踩低,冷菜冷饭都是好的,夜半病魔侵体疼痛难忍,拖延寻医更是家常便饭。

凤玖营养不良、病痛反复,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丧命了,最后关头被御医险险拖住,堪堪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后来的日子,凤玖吊着气苟延残喘,他怕自己没了,穆王府便再没了指望,哪怕再疼再难,多撑一日算一日。

一日晚间,太子府专门照顾凤玖的小厮故意不曾关窗,凤玖着了风寒,不过半月就没了。

凤玖是真的撑不住了。临死前,他还惦记着穆王府。

再睁眼,凤轻彤仍是凤轻彤。

一滴清泪却夺眶而出,顺着白皙消瘦的脸颊,悄然落入鬓角。

小玖,她的弟弟。

这一次,三姐定会护你周全。

“三小姐?”

自家主子睁开眼了,却半晌没有响动,玲珑迟疑片刻,还是轻唤了一声。

现在,没有什么比找到神医更重要。

“玲珑?”凤轻彤偏过头,那双锐利的凤眸如同水洗过一般清亮坚定。

“可是找到白苏了?”

“是,奴婢找到白神医了!他正准备出门,已经过了二道门,正要过石子街。”

过了石子街,便是勋贵居住的大宅。太子府也在其中。

玲珑极有眼色、脑子转得快,让小乞儿盯梢,她回来报信。

“奴婢猜测,他是要去太子府。”

“备车,我们去拦他!”

万想不到,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凤轻彤喜不自胜。

要是赶得巧,说不定就截胡太子了!

“是!”

玲珑和宝萝护着凤轻彤离府,赶车的乃是父王曾经的护卫赵九,府中人一般都唤他“九叔”。

他驾车技术极好,又稳又快,这种关键时刻,定能拦在前头。

前世,神医白苏去了太子府后,便引“太子”为知己,对他死心塌地,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死忠之意。

可凤轻彤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太子堂兄,跟那狗皇帝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虚伪之人,怎么可能真的引当一介平民为“知己”?

若不是另有图谋就鬼了。

“吁……”

马车骤停,凤轻彤一怔,掀开帘子:“九叔,怎么了?”

“前头有看热闹的百姓,将路给拦住了,三郡主,咱们得等等。”

等不及了。

凤玖性命垂危,错过白苏,便是断送了弟弟唯一的生路!

“玲珑,你去看看!”

胖嘟嘟的玲珑灵活地跳下马车,顺带拍了拍袖子上沾着的花生皮,十分有技巧地钻进人群。

不大一会儿工夫,玲珑便钻出来了:“小姐,是一个女子卖身救弟,却只签活契五年。正跟人讨价还价呢。”

“她长得很美?”宝萝一脸不解地探头问道。

“……不若小姐美。”

“那怎么那么多人围观。”既不是美如天仙,条件还挺苛刻。

“看热闹的多呗。”

“小姐,奴婢帮你把人拨开?”宝萝便欲下车,被凤轻彤拽住了。

“罢了,九叔,咱们绕路。赶紧去太子府。”

再耽搁下去,恐怕白苏那小绵羊,就彻底落入太子堂兄的虎口了。

“得嘞,郡主,坐稳了!”

九叔横过马车,快速绕开了被堵住的大路,从只容一辆马车经过的小巷穿行,沿途好几次都因为拐的弯子太大,让凤轻彤扑进了玲珑的怀里。

小丫鬟肉手死死地扒住窗沿,忠心耿耿地给自家主子当肉垫。

眼看太子府越来越近,周围并无马车停留,凤轻彤心下一喜,神医白苏还没到。

她心生一计,决定单刀直入、跳车拦人,明亮的丹凤眼神采奕奕。

“九叔,绕到小巷子里,准备拦马车。”

“是!”

躲在只有一辆马车可容身的小巷中,凤轻彤的眉眼总算没了火急火燎的意味,逐渐冷静下来,思考如何打动白苏救治弟弟。

突然,巷口一前一后出现两辆马车,好巧不巧地堵住了穆王府马车的前路退路。

凌厉的凤眸微眯,她轻唤一声“九叔”,心知来者不善。

“呦,这是谁的马车啊?”

阳光爽朗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一个英俊的男儿看到凤轻彤,忍不住诧异地道:“三堂妹,怎么是你?”

凤轻彤见到来人亦是一怔。

五皇子凤玚?

“五皇兄。”凤轻彤礼貌颔首。

来人是五皇子凤玚,她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位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了。

五皇子凤玚跟神医白苏乃是好友,也是五皇子凤玚将白苏引荐给了太子作为联合的敲门砖,二人联手对付其他意欲夺嫡之人。

怪不得前世太子对五皇兄多有袒护,感情从这里就结下渊源了?

说到底,穆王府还得感谢五皇兄。没他把神医白苏引荐给太子,今日凤轻彤也堵不着人。

“五皇兄怎会在这里?”会是专程来堵截她的么?

莫不是怕凤轻彤截胡白苏,坏了他们兄弟二人联手的好事?

凤轻彤眉目精明警惕,少年却一脸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三堂妹耍赖,可是为兄先问你的!”

“数马车。”凤轻彤随口胡诌了个理由,“闲来无聊,过来数数今日都有多少人拜访过太子堂兄。”

少年的嘴角微抽,灿烂的笑容险些龟裂这种不走心的理由,换成别人五皇子凤玚未必信,可要是从不按常理出牌的三堂妹口中说出来,五皇子凤玚真觉得有可能。

“五皇兄呢?”凤轻彤双手抱臂。

五皇兄曾为父王母妃扶棺,单凭这份情谊,凤轻彤也不想跟五皇子凤玚撕破脸。

但这不代表她对此人没防范之心。

“嘿嘿,我也是去拜访太子皇兄的。听说他今日款待贵客,为兄去蹭杯好酒喝。”

最后一句,五皇子凤玚压低声音说得神秘,面上更是笑得眉眼弯弯、人畜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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