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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精选阅读新婚夜,阴骘暴君要爬床》精彩片段
云姒告诉弟弟:“云程是故意这么做的,这就是他的目的。”
云章目瞪口呆:“啊?他……他真恶心!”
云姒叹气,乔姨娘、云程和云莺,三人真不愧是亲生母子,都爱用这种恶心人的手段。
云章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姐姐:“那,那我该怎么做?”
云姒犹豫片刻,说道:“再有这样的事,你不能骂人,有理有据地反驳他,让周围人都明白他做了什么事。别人也不是傻子,会看明白他的险恶用心。”
云章皱着眉,显然对姐姐说的办法不满意。
“我能不能也这样对他?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云章问道。
云姒严肃地问了云章两个问题:“你做这样的事,自己不会觉得恶心吗?”
“为了云程这样的小人,打破自己的原则,你觉得值得吗?”
云章愣住了,他沉默片刻,摇头:“不值得。”
云姒摸了摸弟弟的头顶,心想云程用阴恶的手段对付弟弟,自己却不能教弟弟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回去。
云章还小。小孩子,教给他一,他就能自己学会二,甚至是三、四……她不能让云章走上歪路。
云姒对弟弟说:“去把你的课业拿过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用心学了。”
云章一张小脸顿时皱成苦瓜,磨磨蹭蹭地将书本拿来:“姐姐考我吧。”
云姒自幼读书聪颖,读过的书丝毫不比男儿少,考校小她七岁的云章十分轻松。
考了半天,将云章考得晕晕乎乎,彻底将今日和云程的矛盾抛在脑后,云姒才停下来,挥手放过弟弟。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看书看多了,到了夜里,云姒做梦,竟然不在男人的寝殿,而是在男人的书房。
云姒一惊,连忙四处打量男人的书房。
男人的书房很大,长长的书案上乱七八糟地堆着许多本摊开的书。
他听到云姒的脚步声,惊讶地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云姒顿时气闷,她又无法控制梦境的内容,她如何知道自己怎么来了?若是她能控制,她永远不想来!
男人似乎感受到云姒的气闷,轻笑一声,“看来今日是在书房睡着了。”
云姒敏感地捕捉到男人话中的信息,男人在书房中睡着,她入梦后便在书房吗?
以往她入梦时都在男人的寝殿,男人那时在寝殿入睡?
云姒忍不住对男人说:“喂!你以后倒是多换几个地方睡觉啊!”
“下次睡在院子里,让我看看你家的院子什么样啊!”
男人毫无反应。
显然,云姒的这些话男人又听不见。
这也听不见,那也听不见,云姒知道这是梦境的限制,但还是气得骂人:“你这个聋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句话偏偏又让男人听见了。
男人动作定住,回头看向云姒,笑道:“你不也一样?小聋子、小瞎子。”
云姒气恼,男人说的没错,她在梦中也是聋子瞎子,连男人长什么样都看不清,男人说的很多话也听不见。
在她听不到的时候,男人都说了些什么?
是不是也骂过她?
男人骂了她什么?
一旦生出这个念头,云姒百爪挠心地想要知道!
“喂,你都骂过我什么?”云姒问道,偏偏男人又听不见了。
或许是今日的梦境在书房中的缘故,或许是两人上来就互相对骂,今日的梦境中,云姒和男人都比往日更清醒,不像以往一样沉沦在梦中。
清醒的男人在书房中翻看着书案上的书。
清醒的云姒躲到距离男人最远的角落。
云姒静悄悄地观察书房的环境,将书房的装潢都记在心里,远远眺望男人摊开的书。
书页摊开,上面有男人写的字。
云姒忍不住皱起眉头,读书人都会在书上批注,可男人的批注的字极大,竟将书上原本的字迹都遮住了……
男人的字龙飞凤舞,倒是极好的。
然而批注的内容却又不堪入目——“狗屁不通”!
云姒探过头去,想仔细看看究竟是什么书得了这样的批注,可是距离太远,她看不清。
云姒犹豫了一下,在靠近男人和放弃看清书中的内容这两者间,选择了后者。她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和男人的距离。
男人也完全没有过来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在书房的两端,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互不打扰。
云姒心中升起浓浓的喜悦!
第一次,她第一次在梦中和男人没有任何亲密的接触。她能控制梦境了?她在梦中自由了!
不过渐渐的,云姒发觉不对劲。
时光流逝,窗外的天色从白天到黑夜,她这个梦已经做了很久很久……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么久的梦……
现实中呢?现实中她睡了多久?
如果睡得太久,她的家人会发现不对劲的!
云姒焦急地想要醒过来,可是她在梦中拼命睁眼睛、掐自己、甚至故意摔倒在地上,不论她怎么做,都没办法从梦中醒来!
云姒狼狈地倒在地上,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时,男人大步流星地朝着她走过来。
男人一弯腰,轻轻松松地将云姒抱起来。
云姒在男人怀中挣扎起来!
男人手上陡然加重力度,像铁钳一样抓住云姒,将她紧紧按在自己的胸膛前。
男人声音冰冷:“你想一直留在我的梦里,再也醒不来?”
云姒一惊,男人的话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原来男人也发现了——在梦中,他们若是没有亲密举动,这个梦就不会结束,他们会一直被困在梦里。
云姒连忙说道:“不想……”她紧紧咬住舌尖,说不想,岂不是要和男人亲密的意思?
她连忙改换了说法:“想……”可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她怎么能说想一直留在男人的梦里呢?
怎么说都不对,云姒一张脸越来越红,连细白的脖颈和小巧的耳垂都泛起粉色,眼神躲闪,不敢看面前的男人。
男人长臂一伸,将云姒放在长长的书案上。
隔着单薄的衣衫,云姒的背贴上坚硬冰冷的书案,冷得浑身一颤。
在男人的注视下,自己这般被平放在书案上,仿佛一本即将被翻开的书……
云姒一张脸红得要滴血,她伸手揪住男人的衣襟,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然而男人就势俯下身来,仿佛云姒方才主动把他拉过来一样。
男人按住云姒的肩膀,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拨开她衣襟上的扣子。
云姒双眼紧闭,声音微微颤抖:“这……这是书房!”
从云姒三岁开蒙起,父亲和老师便教导她,书房是用来读书的、极神圣的地方。
云姒年纪小小时便知道,不能在书房中玩闹、不能在书房中吃东西。
如今,她竟要在书房中做下比玩闹和吃东西更荒唐无数倍的事……
一滴眼泪从云姒微红的眼角缓缓滑落。
男人粗粝的指腹轻轻抹去云姒的泪水,轻叹一声,“这么多回了,怎么脸皮还是这么薄?”
“还是我来吧。”
男人伸手将云姒拉进怀里。
可是以往都能让她快速冷静下来的劝说,这次却失去了效用。云姒的心一直在怦怦跳,她忍不住担心,梦真的与现实无关吗?
感而有孕的神话……云姒听说过不止一个。
伏羲与女娲的母亲,就是踩到雷神的脚印而怀孕的,生下了伏羲与女娲。
踩脚印和做梦毕竟不一样……云姒刚想这样安慰自己,又立刻想起,炎帝的母亲就是梦见神龙而怀孕,然后生下了炎帝!
可见因为做梦而怀孕的事情虽然少,但也是有的!
云姒心中慌乱极了,她第一次恨自己读过的书太多,知道的故事太多,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云姒躺在床上,无声地流泪,她吓哭了。
她会怀孕吗?如果她怀孕了该怎么办?
她还没成亲,她该怎么向父亲母亲交代?该怎么向定亲的谢家交代?
倘若她未婚先孕,还说不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会被父亲和母亲打死的!丞相府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料!
冰凉的泪水顺着云姒的脸颊滑落,假如她梦见的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她或许不会这么担忧。
但她梦见的偏偏是陛下,是天子。
上天之子,与普通人不同,神话中感而有孕的女人,她们梦到的男人与生出的孩子,都有不凡的身世。
……她也一样。
云姒越想越害怕,如果普通的男人无法在梦中让女人怀孕,天子一定可以吧?
“绿芽,我想要沐浴。”云姒出声唤道。
绿芽连忙掀开帘子进屋,一脸惊讶,大清早的姑娘要沐浴?
云姒点头,告诉绿芽她没有听错,“夜里出了汗,身上不清爽,我想沐浴一下。”
绿芽立刻张罗着让厨房送热水,为云姒沐浴。反思是不是昨夜睡前用汤婆子将被褥烘得太热了,决定今夜睡前少烘一会儿。
还是锦被太厚了?
绿芽将床榻上的锦被都抱出去洗晒,为云姒换上干净清爽的。想了想,还是换上了同样厚度的,如今天气已经凉了,被子太薄要着凉的。
云姒沐浴的时候,让侍女留下一面小镜子,然后将侍女都赶出去,不让她们留下伺候。
“姑娘,真的不要我们留下吗?”绿芽担忧地问道,心想姑娘又犯这个毛病了。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姑娘隔三差五就不让她们伺候沐浴,可是姑娘哪里会自己沐浴?自己一个人又弄不好,经常要她们伺候着再洗一遍。
云姒坚持要自己沐浴,侍女们没有办法,只能退下。
等到侍女们都退下之后,云姒侧耳倾听,听到侍女都走远了,像做贼一样拿起小小的铜镜。
她想要看一看……看一看自己还是不是处子之身。
云姒湿漉漉地从浴桶里出来,忍着羞意,将小镜子伸到下面,眯起眼睛看映照在小小铜镜中的画面……
可是看了好半天,云姒也没看明白。
有经验的姑姑们会辨别是不是处子之身,云姒知道,宫中选秀时会有这一道阅选。
可云姒她不会啊!
谁能告诉她,什么样是处子之身,什么样的不是?
云姒强忍着羞意看了好半天,最终也没有看明白。
门窗明明都牢牢地关着,可是寒风依旧不知道从哪里灌进来,吹得云姒肌肤冰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嚏——”
云姒打了一个喷嚏,连忙重新回到浴桶里,不得不放弃自己用铜镜判断。
听僧人说云姒抽到的是姻缘的上上签,郑国夫人露出舒心的笑容:“真是准。”
云姒已经定亲了,再过一年半载就要成亲,可不是好事将近?云姒和长泽表哥门当户对、天作之合,自然是上上签。
云姒凝神看着签文,眉心微蹙。
她求签时心中所想并非姻缘……为何会得到一支姻缘的上上签?
片刻后,云姒展颜。既然她会有好姻缘,那就说明如今困扰她的事一定会解决!
神佛是在告诉她,在成亲之前,她的烦恼就会烟消云散吗?然后她顺顺利利地嫁给表哥,两人“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云姒偷偷松了一口气。
女儿抽到了一支好签,郑国夫人心中畅快,临走前又给大佛寺添了不少的香油钱。
回相府的路上,白毫问道:“姑娘今日心情很好?”
云姒摸摸脸蛋,惊讶白毫怎么看出来的。
白毫也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同,总之姑娘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都不同了。
“前些日子,总感觉姑娘无精打采的。”
云姒暗自心惊,她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极好了,没想到还是被贴身侍女看出问题来。
白毫笑着说道:“可见大国寺是个好地方,姑娘去了一趟,沾上了禅意,心情都变好了。”
云姒哭笑不得:“胡说什么……大国寺当然是好地方。”
然而大国寺中浓浓的禅意,依旧阻拦不住那恼人的梦。
从大国寺回来的夜里,奔波了一整日的云姒头一沾枕就睡着了,又梦到了那个男人。
这一回的梦中,云姒清晰地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她入梦前便想好了,她要找出那个梦中的男人究竟是谁!
大国寺中的签文说,云姒会有好姻缘。但以云姒的性子,她没办法什么都不做,等着表哥来迎娶她。
云姒外柔内刚,从小便极有主意。
她不是那种端坐在闺房中,一切都等着父兄奉上的闺秀。云姒上头没有哥哥,她是相府中第一个孩子,在下头的弟弟妹妹面前,她说一不二。
她要在成亲前彻底摆脱这个梦,一身轻松地嫁给表哥。
否则,难道她成亲后和表哥躺在一张床上,夜里还要梦见别的男人?
云姒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那个男人的身份。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做梦,说不准那个男人知道,或者就是那个男人搞的鬼!
待她找出那个男人是谁,就有了破解这个梦的法子!
当然,云姒也怀疑,世上是不是当真有这样一个男人,或许那个男人只在她的梦中……但她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抛出去,既然如今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以云姒的性子,她必定要走出去试一试!而不是站在原地束手无策。
她不是什么都不敢做的弱女子,身为相府嫡女,她自幼得到了极好的教导。
之前茫然无助,只因她一个深闺少女陡然做那样过火的梦,实在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才懵了一阵子。
今日的梦和以往的梦类似,云姒一边忍着羞意与男人亲密无间,一边用眼睛寻找所有能找到的线索,在脑中一一牢记。
男人约莫二十多岁——虽然云姒看不清男人的脸,但她依旧可以用男人的身形、肌肤、声音来推测男人的年龄。
男子及冠之前,身量未成,稚嫩青涩。梦中的男人定然已经及冠,但又血气方盛,绝未到而立之年。
男人的身份必定不凡——云姒看不到男人所居宅院是何模样,但是仅仅一间寝殿,也能看出很多。
男人的寝殿比云姒这个相府嫡女还要华贵,这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寝殿。
云姒醒来,写了一个名单,是京中能住如此寝殿的人家,然后又悄悄用火盆烧掉。
收集这些线索,不是一蹴而就。云姒像一个小仓鼠一般,每一次做梦都收集到新的线索。
心中有了信念,云姒不再夜夜熬着不敢入睡。她睡得好了,胃口也好了,气色跟着变好,身上也长了几两肉,从之前瘦削过头的样子恢复了些许。
身边的侍女们都以为云姒好了,郑国夫人也放心了,都以为云姒之前的失眠消瘦是刚定亲太过忐忑。
只有云姒自己知道,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依旧每隔几日便闯入她的梦中,不容云姒拒绝。
男人身上的线索,云姒已经收集完了。除了男人的脸她看不清楚,她将男人的一切都牢记于心,男人的肩有多宽、腰有多细、腿有多长……若是能遇见他,云姒笃定,只要一眼,她就能将男人认出来!
还有男人的声音,云姒也牢牢记在心里,云姒听声音也能辨人!
在床榻间,云姒能搜集到的线索便只有这么多。
她想去外面寻找更多的线索,然而她在梦中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走出寝殿,被困在床榻之间。
这个梦着实古怪……
不过云姒也有进展,最初做梦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像一叶扁舟,在梦境的长河中随波逐流。
如今,云姒每一次都清晰地知道自己在梦中,就像是她手中有了一支船桨。她手握船桨奋力划船,虽然依旧无法逆流而上,只能顺着河流向下飘去,但她能稍稍改变一些方向。
云姒在梦中聚精凝神,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说一些话、做一些事。
当然,她依旧很吃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着她沉溺下去,沉溺在男人火热的胸膛里……
云姒必须凝聚全部精神,才能在梦中做一点小小的改变。
“你……你叫什么名字?”呼吸交缠间,云姒将双唇贴在男人耳畔,用尽全部力气才能问出这个问题。
她的声音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住,声音很小很小,微不可闻。
短短一句话说完,云姒感到一阵头痛,浑身虚弱无力。又是这样……她在梦里每凭借自己的意志做一点事,都会剧烈消耗精神。
她用尽全部力气问出来的问题,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男人根本没有听到她声音,只感觉热气喷洒在自己的耳朵上,激起一阵酥酥z麻麻的感觉。
作为回应,男人一翻身,将云姒狠狠搂住,滚烫的双唇覆上来……
云姒气得伸手捶他。然而她本就力气小,此时虚弱无力,拳头落在男人身上就像挠痒痒一般,像是一勺油浇了上去,将男人心中的火烧得更旺。
不……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今夜梦中,她怕是真的守不住自己的清白了……
云姒又气又恼地张开嘴,雪白的贝齿狠狠咬在男人的耳廓上。
“嘶——”男人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一丝腥甜在云姒唇齿间漾开。
耳朵都被咬出血了,云姒以为男人必定要停下。没想到,这样也只阻挡了男人一瞬间,一瞬之后,男人的动作越发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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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茗听到“刺啦”一声,看到她胆战心惊了一路才买回来的春宫图被云姒撕破了,连忙心疼地伸手去接,想要将撕成两半的春宫图拼到一起。
金茗同样云英未嫁,不知男女之事,不小心看到春宫图,立刻吓得惊叫一声,捂住眼睛。
“姑娘!您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亲眼看到自己帮姑娘买回来的春宫图画着什么后,金茗快吓哭了。
云姒第一次看到春宫图,初知男女之事,本就心神不稳。金茗这一声惊叫,吓得云姒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偷看春宫图,已是十分的羞耻。
她偷看的春宫图被贴身侍女也看到了,心中的羞耻更是翻了几番。
云姒真想变成一只小小蚂蚁,在地上找一个缝钻进去。
她又羞又臊,一把夺过撕成两半的春宫图,又狠狠撕了好几下。撕碎的春宫图如片片雪花般落下,云姒扭过头去,一眼也不再看,吩咐金茗:“你悄悄去烧掉。”
金茗收拢起撕碎的春宫图,藏在袖子里,偷偷去小茶房,点上炉子烧掉了。
她仔细翻看一遍,确定都烧成了灰,才跑回姑娘的闺房。
云姒看到金茗回来,连忙问道:“烧干净了吗?”
看到金茗点头,云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快睡吧。”
金茗吹熄了灯,然而一主一仆,在黑暗中都迟迟没有睡意。
云姒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多少次,轻声问道:“金茗,你睡了吗?”
金茗连忙应声:“姑娘有事?”
云姒:“我没事,就是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
云姒磨磨蹭蹭半天,极小声地说出自己憋不住的问题:“金茗,那张图里画的……你觉不觉得可怕?”
金茗的声音也极小:“是有些吓人……”
云姒用低不可察的声音说道:“男人怎么会长那样呢?”
她心想,金茗只是看到了一张图就吓成那样,她在梦中看到的可是活生生的人。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将她禁锢在怀里逃脱不得的……活色生香的男人。
那个男人和春宫图里画的也不太一样,除了腰更细腿更长之外,还有一处也……
云姒不受控制地想到,不知道如春宫图中画的那般是多数?还是如梦中男人那般的是多数?
唔,既然那么细的腰那么长的腿都不常见,那梦中的男人或许各处都不寻常……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云姒猛地用锦衾蒙住脸,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直到在锦衾中憋闷地喘不过气来,才将掀开一条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金茗已经睡着了,她今日里虽然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但是心事比云姒少多了。
云姒听着金茗和缓的呼吸声,眼皮也越来越沉。她已经连着几日不曾休息好了,但是每当她快睡着的时候,脑子里就像是有一根弦被铮地拨动,一个激灵又清醒过来。
云姒不敢睡。
她怕极了自己入睡后又做那样的梦。
云姒这样硬生生地熬了一个晚上,打个瞌睡便立刻醒来。这一招还是管用的,一直到天亮起床,云姒都没有做梦。
只不过这样一夜几乎不曾休息,云姒满脸憔悴,吓了侍女们一大跳。
云姒吩咐侍女:“给我上一点淡妆。”
淡妆根本遮盖不住云姒的憔悴,清晨给母亲请安的时候,母亲担忧地看着她:“又没睡好吗?”
“许大夫开的药,你可按时吃了?”
云姒在母亲慈爱的目光下,鼻梁一酸,差点没有哭出来。
从小到大,她都在母亲的羽翼之下,母亲将她保护得极好。云姒无忧无虑地长大,从不曾有什么秘密瞒着母亲。
如今,她在母亲面前也有了秘密,心中的愧疚和煎熬将她淹没……甚至在一瞬间,云姒生出对母亲和盘托出的冲动。
她告诉母亲,母亲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然而最终云姒还是将这个秘密牢牢藏在心底……做梦之事,哪怕对着最亲密的母亲,她也无法启齿。
云姒装作若无其事。她第一次发现,姑姑教给她的喜怒不形于色,她竟然学得这么好。
她浅笑着朝母亲撒娇:“许大夫开的药,一点都不管用,又那么苦,我不想喝了!”
“你啊……都定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吃个药都怕苦。”郑国夫人以为云姒还是像从前那样嫌药苦不肯吃。
“罢了,你年纪轻轻,也不该喝太多药。我去打听一下,有没有安眠的食疗方子。”
“你如今用的是什么香?先把屋子里的香换成安神香。”
“若是再睡不着,睡前让金茗她们给你念几页书。”郑国夫人叮嘱道,“夜里不许自己看书,伤眼睛。”
丞相府底蕴不凡,云姒身边的四个贴身侍女,金茗、银针、白毫、绿芽,年龄都与她相仿,从小伴着她长大,跟她一起读过一些书。
学问不敢说,四个侍女都是识字的,给云姒念书不成问题。
云姒听到母亲的谢谢叮嘱,鼻梁又是一酸,险些没有落下泪来。
她娇娇地靠在母亲怀里:“让娘替女儿担心了……女儿没事的。”
云姒晚上睡不好,白天吃不下,很快便消瘦下去。
她原本就生得纤细,又瘦了许多,下巴更尖,一双眼睛更大,腰z肢细得仿佛一双手就能掐住,像春日里随风飘荡的柳枝。
窄窄的肩膀、单薄的背影,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云姒衣带渐宽,前一阵子刚裁的夏衫,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郑国夫人看着女儿一日比一日消瘦,心焦极了,担心女儿生了什么大病:“叫许大夫来为你诊诊脉。”
云姒赌气道:“我不要许大夫诊脉,许大夫上次开的药又苦又没用!”
云姒知道自己这是迁怒了,她的梦来的蹊跷,安神药不起效用也很寻常。
可云姒一想起自己上次喝了安神药,本以为能一夜无梦,结果被困在梦中怎么也醒不过来,时长是前两回做梦的好几倍,比前两回做梦经历的更多……
云姒嗔怒:“我再也不喝许大夫开的药了!”
“好好好。”郑国夫人极宠她。云姒不肯看许大夫,就求了太医下值后来为她诊脉。
太医隔着帘子,询问云姒有什么症状。
云姒告诉太医,她无法安眠、夜夜多梦,之前喝了安神药被梦魇住醒不过来……想让太医帮她开一种药,喝了之后就不会在做梦。
太医听着云姒的话,越听越惊讶。
前两日他刚为皇上诊过脉,皇上说的话和云姒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这也太巧了吧?丞相府的嫡小姐,怎么和皇上的症状一模一样?
太医隔着帕子为云姒诊脉,发现云姒的脉象和皇上也极像。
真是奇怪……失眠多梦又不是疫症,不会传染。
再说皇上和丞相府嫡小姐两人又从不曾见面,便是传染,也不可能在这两人之间。
太医心想,这只能是巧合了。
皇上的病症,太医自然不敢向外吐露一个字。
他什么都没说,提笔刷刷写下一副和皇上一模一样的方子。
藏在袖子里的碧玺手钏仿佛是滚烫的,烫得云莺心神不宁。
她回过神来,感觉自己方才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能拿姐姐的手钏呢?
云莺想将手钏放回匣子里,可是伸出手去,又犹豫了。
成色这么好的碧玺手钏……姐姐那里有很多,怕是未必能排得上号,可她一条还没有呢。
姐姐的侍女的话又在云莺耳边回响,最近姐姐收进来的东西太多了,数也数不清、理也理不顺……一条小小的碧玺手钏,在一堆堆的金玉珠宝中一点也不显眼,丢了之后没准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呢?
就算有人发现,也怀疑不到她头上。
云莺又飞快地环视一圈,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今日她向母亲请安,恰巧没有带侍女。
她做了什么,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
就算发现丢了碧玺手钏又如何?就算有人怀疑她又如何?
没人看见、没有证据,难道还能因为莫须有的怀疑来搜她的院子?
相府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父亲和嫡母都不会答应。
若是嫡姐不肯善罢甘休,父亲和嫡母再补给她一条就是了,这样的碧玺手钏对他们来说都是轻易便能得到的东西,可却是自己得不到的好成色……
云莺伸出去的手又飞快地缩回来。
藏在袖子里的碧玺手钏,她舍不得再放回去。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云莺自是紧张的,可她并不害怕,她笃定没被任何人看见,不会有任何后果!
云莺脚步匆匆地往自己的院子走,走到一个岔路口,突然有个侍女像被狗撵的兔子一样从岔路蹿出来,狠狠撞到云莺身上。
“啊!”云莺尖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铛——”藏在袖子里的手钏在跌倒时被甩出去,在青石板上撞出清脆的声响。
“啊!”云莺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连忙去捡地上的手钏。
“二姑娘,二姑娘您没事吧?都是婢子的错!”侍女连声道歉,看到云莺去捡手钏,侍女动作更快,帮云莺捡起来。
云莺心中一紧!
一股不祥的预感席卷她的全身,她身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惊慌失措地想要将手钏抢回来。
然而已经晚了……
她听侍女说道:“二姑娘,您的手钏摔坏了吗……咦?这不是我们姑娘的手钏吗?”
云莺一脸惨白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撞倒她的侍女,不是别处的,正是流云苑里云姒的贴身侍女金茗!
“不……不是……”云莺伸手去抢手钏,可金茗紧紧握着不松手。
“二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去找丞相和夫人分说清楚吧。”
.
接下来,二姑娘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正院的。
不知道父亲、嫡母……都是什么时候来的。
“母亲,何事唤儿来?”云姒款款而来,看到云莺面无人色地模样,面露惊讶。
“这是……怎么了?”
云姒的惊讶并不是装出来的,她真的很惊讶,没想到云莺这条鱼儿这么快就上钩了。
这是云姒第一次出手,她自己都没想到第一次就能成功,后头她还准备了很多招……没想到云莺比她想的更蠢。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在云姒的预料之中。
母亲和父亲质问云莺,云姒的聘礼中的手钏为何会从云莺的袖子里掉出来。
云莺哭得喘不过气来,不肯承认是自己偷的,非说是自己在路边捡的。
然而金茗与正院的侍女仲夏互为见证。
金茗说:“我搬着匣子去正院,突然腹痛,便将匣子交给仲夏,让她帮我看一会儿。我记得清楚,那时碧玺手钏就放在匣子的最上头。”
仲夏承认确有此事:“我替金茗姐姐看了一会儿匣子,看到有一只彩蝶从旁边飞过,我就去捉彩蝶了。丞相与夫人恕罪,我只离开了两炷香的时间。”
郑国夫人问:“你离开的时候,这条碧玺手钏可在匣子里?”
仲夏点头:“还在匣子里,就在匣子的最上头。”
郑国夫人:“两炷香后你回来,碧玺手钏就不见了?”
仲夏点头:“是。”
郑国夫人又看向云莺:“然后这条手钏就从你的袖子里掉出来了?”
云莺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事实如何,屋里所有人心中都有了定论。
郑国夫人用心痛的目光看着云莺:“莺儿,你出身相府,生来便不必如贫民一般操心生计。吃喝用度从不曾少你,衣裳首饰也足以维持体面。你为何做下这等事?”
“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还有父母的教导、姑姑的教导,你一个字都不曾学到心里?”
云姒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母亲的手指冰凉,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云姒以为云莺会狡辩、会求饶,万万没想到,云莺竟然都没有。
云莺竟然承认了!
“是,女儿是一时间鬼迷心窍,拿了姐姐一条手钏。可女儿为何会如此?”
“父亲与母亲看看姐姐的妆匣里有多少好东西,女儿的妆匣里又是何等模样,就明白了!”
郑国夫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你……你这是嫌我们亏待你了?”
郑国夫人气得头脑发晕,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一股脑地说出来。
“府里的份例,你一个庶女,只比嫡姐少两成。四季衣裳、时鲜果蔬,从未少过你。”
“你放眼全京城,庶女的份例只比嫡女少两成的人家,又有几家?”
“你眼红姒姒的好东西多。可姒姒大半的好东西也都是今年得的。”
“年初,姒姒及笄,亲朋故交都添了礼。”
“前不久,瑞王府又抬进来十八担聘礼。”
“你比姒姒小两岁,两年后等你及笄,自然也有人赠礼。等你定亲,自然也有聘礼拿!”
云莺听到嫡母的话,依旧不服气:“除了及笄礼与聘礼,姐姐的好东西还是比我的多得多!”
“母亲平日动不动就给姐姐添东西,从不记得我!”
郑国夫人气笑了:“那都是我用自己的私房钱给姒姒添置的,没花公中一分钱。”
“你想要,也让乔姨娘自己花私房给你添置啊!”
郑国夫人都懒得说,她用自己的私房钱给云莺也添置过几样首饰,当然比不上给云姒添置的多,可云莺竟然全然不记得了!
郑国夫人彻底寒心,云莺是庶女,她对待云莺与云姒自然不同。但她也是一个公平大方的嫡母,十几年所作所为不愧于心。
万万没想到,云莺竟然从根子里就坏了。
不知感恩,又蠢又贪!
从此以后,她对云莺,只会尽嫡母的本分,再也不会付出一丝感情了。
郑国夫人转头看向丈夫:“云莺该怎么罚?”
云丞相也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了:“禁足半年,每日抄写一卷经书。”
云姒在此时开口道:“偷东西,不应该报官吗?”
云丞相惊讶地看向女儿。
郑国夫人开口道:“姒姒,不要胡闹。”
云姒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衙门里对偷东西的贼,罚的可没这么轻。”
当然,报官是不可能的。
云姒这么说,也不是为了把云莺送去衙门。
她只是要让父亲母亲都看到她的委屈。
云丞相看到云姒眼圈通红,扭过头不肯和他说话,甚至连母亲也不理了的模样,知道她是气狠了。
“爹爹补偿你……你想要什么补偿?”
“爹爹给你买首饰?”
云姒扭头:“我又不缺首饰!”
云丞相许诺这个、许诺那个,许诺了一大堆,云姒都说不要。
最终,云丞相说道:“那爹爹带你出去玩?”
云姒没有立刻反驳,露出一点犹豫之色。
云丞相立刻发觉有戏,一连串地说道:“你想去哪里玩?去爬山?还是去看水?”
云姒顺理成章地说道:“爹爹马上跟着皇上去秋狩,能不能带上我?”
“我女扮男装,跟着爹爹一起去秋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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